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游戏而已 作者:商盏牌帆叔叔 备注: —————————— 一场游戏,生或死只因一线之差。纵使是死亡,亦不过只是失去这段记忆。 全文是以生存游戏为题材的耽美文,各种奇奇怪怪的怪物会陆续出现。背景设定在废弃医院,整篇文大概是逃离密室和如何生存,还有BL。 可能会有崩坏,因为我本身是一只古风词作,初次写长篇,望指点QWQ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相爱相杀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午,蒋函 ┃ 配角:各种配角,各种怪物 ┃ 其它:生存游戏类密室逃脱耽美 ==================   ☆、1.壹   “The start of the game”(游戏开始)   第一章.   金属传来的冰冷感使我的身体稍微有些不适。   我伸出手在身下碰了碰,坚硬的地面让我把手倏尔抽了回去。“昨天又从床上摔下去了?”我撑住地面,爬了起来,用另一只手用力揉揉自己发酸的脖子,伸着懒腰睁开眼,就在看清周围的一瞬间,我整个人所有的动作都凝滞住了。   这不是我的卧室。   四周环绕着布满小坑洼的铁皮,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一片片的锈迹,头顶上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的抛下一方阴惨且白的发紫青的灯光。我皱着眉头站起来,发现这是个升降电梯,它保持着静止状态,没有人上来,也没有人下去。   “昨天自己又没回家?”我努力回忆昨晚去了哪里,但脑子里混混沌沌,所有思绪都搅在一起,连精神都有些混乱,无法把注意力集中起来。   我按下已经看不太清楚的下楼按钮“1”,然后漫不经心的用鞋一下下敲着地面,发出一声声闷响。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回家再说。”   到达一楼,电梯突然发出极大的一声“叮”,把我吓得向后缩了缩身子,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收去。   我捏了捏眉心,踏入了走廊。   浓烈的消毒水味一下子钻进了鼻腔,我抬头,前方大厅旁边的一个小房间挂着“挂号处”的牌子,上边乳白色的漆已经一块块脱落了,露出里面可怖的铁皮。我好像意识到自己似乎身处医院里。尽管心中有成千上万个“为什么”向我涌来,但我仍是忍着不去思考闲杂问题——即使是费力思索也是无法将思绪清晰起来的。   我需要知道时间。   停下来稍稍定下脚步,我抬起手腕,借微弱的灯光看清表上的指针——现在是凌晨四点多,但愿我的表还准。   “这个点能叫到出租车吗?要不然散步回家好了,可这又是哪个医院呢?”我无奈的叹口气,四处打量医院大门在哪,可是左右都是深深地走廊,无法一眼看到出口。   忽然我听见走廊幽深黑暗处传来高跟鞋踏在地板上发出“踢踢踏踏”的清脆走路声,在空旷死寂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值班医生?”我楞了一下,继而自嘲地笑了笑,为什么不去找值班医生问路呢。   我觅着声音的来源向走廊深处无尽的黑暗中望去,前面有一间屋子似乎真的有人,白色灯光从门上面的玻璃中隐隐透出来。   我加快步子,走到门前,俯在门缝处听了听,里面出奇的静,甚至都没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只有电扇工作时发出的嗡嗡噪声。我不经意的瞟了一眼门口贴着的“眼科一室”门牌,然后推门而入。   屋子里很整洁,所有东西都一丝不苟的摆放着,让我生出一种压抑之感。在角落不太起眼的地方,摆着一张枣红色的办公桌。   办公桌旁坐着一个女人,她穿着值班医生的衣服,细碎的短发有点儿偏长,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她的头和肩几乎成直角,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整体向前倾。   不知道她是睡着还是醒着,也看不出她的任何表情。   “现在的医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在值班时偷偷睡觉。”我带着不耐烦地情绪走向她。   “你好。”我轻轻向后摇了摇她的肩膀,尽量表现得自己礼貌些,不至于让她因为我搅乱了她的美梦而生气。“请问.……医院大门在哪儿?麻烦你为我带下路好吗?”   她没有任何动静,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我有些恼火,重重的推了她一把。   或许我用力真的有些大了,她一下子向后仰去,整个人倒在了座位靠背上,几乎要断的脖子血淋淋的现了出来,她的眼睛睁得巨大,正定定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在几秒种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个死人。紧接着我的叫喊声响彻了整个医院大楼。   “有人吗?”我冲出屋子,向外面大喊。   好像在回应我一般,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有些急促的传来,离我越来越近。   “医……医生!”我冲出门,向走廊深处喊,“死人了!”   医生离我渐渐近了,我已经可以隐约在夜雾包裹中看见她的影子了,不对劲的地方也慢慢显露出来。   比死人更可怕,会让我下辈子也难以忘记。   如果不是她穿着高跟鞋,我连她的性别都分辨不出来。在她踉踉跄跄向我扑来时,我发现她脸上一半的皮肉已经被撕去,左眼眶里空空的,旁边的肉还丝丝粘连的挂着,白大褂上的血迹大片大片,已经干涸凝注了。   当她张开嘴,一口尖利的牙离我的皮肤只有一点点距离时,她的鞋跟忽然断掉了,我往后一挪,她重重的摔倒,几次挣扎都没有爬起来。   我惊恐地退回屋子,顺手抓起门旁饮水机上的水桶,没命的向她甩去,当听到骨头裂开的闷响后我一扭头就向电梯跑去。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上楼,先找个正常点的活人再说。我一边跑,一边不时回头看她有没有追上来,果然,她抽动着又一次爬了起来,茫然地向四周环视。   “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把她杀死。”我跌跌撞撞,一头栽进升降电梯,坐在电梯里,靠住铁皮墙面大口喘气。   我随手按下了“3”,不管怎么说,我要先甩开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在门开的那一瞬间,我猛然觉晓了什么叫“倒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QWQ好短   ☆、2.贰   2.第二章.   电梯门缓缓地向两边收去,发出轻微摩擦所发出的声音。就在右脚伸出电梯的一瞬间,我微微滞了一下,而门外的“东西”也愣住了,和我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我立即作出反应,向电梯内退去,但它的智商显然也不低,猛然张开那沾满鲜血的利齿,向我扑了过来,我猝不及防的被带倒在了地上,用左手挡住向我喉咙扑来的怪物。   “被它咬了!”我骤然感到自己手臂上的肌肉一紧,几滴鲜红色的血落到我的唇上,鲜腥味顺着齿缝钻入喉咙,让我猛烈咳嗽起来。   出于本能,我两只脚胡乱蹬了两下,把怪物狠狠地甩了出去,砸在电梯的铁皮上。空间很逼仄,它挣扎着,哀嚎着又一次向我扑了过来!   我顺手拽下自己的鞋子,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把鞋重重拍在离我越来越近的那张烂到无法分清五官的脸上——尽管我不知道它的“脸”还该不该称之为脸。   我继续砸着,有紫红色的液体溅到我的脸上,直到它倒下,我冲出了电梯,躲在拐角处,脱下另一只鞋,等着它爬起来后再来找我。它还是起来了,不过有点不是时候,电梯门已经在缓缓合上了,而以它的本领也出不来了。   “看来智商还是和我差远了。”我在光着脚踉踉跄跄奔跑的同时,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丝小得意的,只是更多的疑惑和恐慌遮盖住了那些得意。   更何况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如何止住自己左手臂被怪物咬出的伤口正汩汩冒着的血。我在地面上拖下了一条长长的由血点子组成的血路。   “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我用右手捂住伤口,跌跌撞撞的到处寻找较安全的封闭地方——事到如今,我不能再像一个弱智一样到处寻找活人了,显然这很不可靠。倒是很需要待在某个地方静一静,好好思考如何出去与“我是不是在做一场冗长的梦”的问题。不过如果这整幢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想到这里,我的心里涌上了一种凄切之感。   跑着跑着,男厕所门外的水池映入了我的眼帘,在同时,我萌生了一种“口渴”的想法。我停了下来,打开水龙头——还好有水,我先清洗了脸上令人作呕的怪物体内迸溅出的液体,接着把整个头放在水流下冲洗,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冲洗之后,我确乎是冷静下来了,以至于让我发现了自己刚才没有发现的事。我走到厕所门前,打算进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我用手掌轻轻推了一下门,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厕所门是从里面锁上的。   我背上直冒冷汗:那些家伙什么时候智商这么高了?我将手中的鞋握紧了一点,缓缓向厕所门口挪去。   “算了,还是……不要进去了吧。”我低下头,看了看血液尚未凝固的左臂,心里开始嘀咕。   “进去,周午你不是胆小鬼,”我狠咬住下唇,给自己鼓劲,“如果不杀它它就会杀你的,不如先动手,杀它们个措手不及!”   紧接着,我向后退了几步,继而加快步伐向前冲去,一脚把门踹开,拿着鞋向一个表情惊愕的女人拍去,好像是在同一时刻,身后有人重重的用东西敲击了我的后脑勺,我晃了晃,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等等!这好像是个人。”这是我倒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   那一刻,我俶尔明白,对方,也同样是人。   再醒来时,我靠在墙角,手臂的伤口已经被包好了。只是四肢都被绳子束缚住,没有办法移动身体,除非是在地上打滚。我开始扭动身子妄想挣脱开绳子,这一动作还没持续多久就被身后的一只脚踹了出去,滚动了很远。   “放老实点!”我扭过头,正对上一张女人的脸,她穿着一身医院制服,瘦瘦高高,头发烫成很夸张的大波浪卷,五官端正,还算耐看,只是眉宇间透着一种强势,且有些憔悴,而且妆容有些过于正经,反正我对她提不起任何好感。   都明明知道我是人了,还对我这么有敌意。我气愤的把视线瞟向一边,尽量不与那个女人的目光相对。一瞥中,我看见旁边也躺着一个和我待遇相同的人,只不过他的表情很平静,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我皱皱眉,又看看别的角落,还蜷着不少人,但似乎被捆着的只有我们两个。   一种病同相怜感在我心中油然升起,于是我费力挪了挪,挤到那个同样被捆的人旁边,用肩膀撞撞他:   “喂。”   “诶?”他怔了怔,似乎确定了很久才明白我是在和他说话,有些胆怯的挪动的离我稍远了些。   我再次凑过去,用自认为很慈善很柔和的声音对他说了声“别怕”。   他犹豫了一会儿,咬咬嘴唇,抬起头直视着我,用稍显稚嫩的嗓音问我:   “你……是在说我吗?”   我借着微弱的光线很费力的看轻了他的模样:白白净净的,不像是和怪物们摸爬滚打过的样子,生存能力看起来不仅是很弱,甚至可以说是极其糟糕,怎么看都不会活太久。倒是眉眼生得很漂亮,鼻梁很高,显得眼睛过于深邃,如果不仔细看,在昏暗的光线下极可能会把他当成有着外国血统的人。   “对啊。”我有些惊讶于他的过于迟钝,心里升起一丝感叹:这么小的孩子就来到这个到处都是怪物的地方,而且还是被人捆着的,真是足以勾起人的怜悯之心。   “小朋友,他们为什么要捆着你啊?”我见他不吭声,心里稍有些不快,但一个人实在是无聊,就决定与他再搭搭话——没准还能知道点儿什么。   “没什么。”他垂下眼帘,明显不愿意再理我,抛下一个可有可无的回答,蜷成一团自己小憩去了。   我碰了个钉子,自然就把不高兴表现在了脸上,身旁的一个男人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冲我友好并狡黠地笑了笑,解释道:“他就那个样子,有些怕生,你也别太在意。”   我瞥了他一眼,别过头,没有理会他。那个男人却毫不介意,有些释然的笑了,蹲在我身边,语气很柔和:   “你叫什么名字?”   “周午。”我随口问了一句,“你呢?”   “陆仁。”   我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而后用下巴示意刚刚我去搭话未遂的男孩子。   “他叫什么?你们为什么捆他?”   “不太清楚,他也是刚刚来的,仅仅比你早一点儿,他刚冲进来的时候情绪也很激动,但比你还是差一点儿的。”他用略带嘲讽的口吻边笑边对我说,接着他撩起衣袖,指着上面一块还没有完全好的伤口,“诺,他咬着。”   我对那个男孩子顿时有些刮目相看,当我把目光移过去的时候,他也正在看我,目光一点也不躲闪,大大方方的直视着我们。   “你叫周五对吧?还周六呢。”他对我的名字似乎很有兴趣。   “对啊,不过是周午中午出生的,就把“五”字替换了一下,应该没有多大违和感吧。”我接过话,离他近了近。   陆仁起身走开,到了窄窄的通风口前,和那个踢过我一脚的女人并肩站这,低声谈论起了什么,一会儿陆续有人醒了过来,都围了过去,议论声渐渐变大,最后竟转为了争吵。   我在心里默不作声的数了数,大概有六七个人,脸上的表情却无一不是急躁的。   经过几秒中的思考后,我挪动着连滚带爬的过去,还没有稳住就冲他们喊出声“   “到底发生什么了?我要回家!”   猛然安静下来了,那个女人看向我,向后拨了拨头发,很鄙夷的向我撇撇嘴,别过头去。   我咽了下口水,不满的道:“至少,也要让我知道事情因果。”   那个女人吐出几个脏字,还没有将我的祖宗八代问候完,便生生咽了回去,目光越过我,盯着从里锁上的大门,表情极其诡异,整个人的脸都吓的有些发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门集中过去。   我费力扭过头,发现有什么东西在撞门,一下一下,门微微振动着,扬起缕缕灰尘。   “肯定不会是人。”我听到有人用极度惶恐的声音颤抖着说出大家最不想,也最不敢听到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一周才更了这么少QAQ考试终于结束了,最近更文速度可能会提起来。   我发现点击量一直为零,心都碎了QAQ被基友嘲笑了。   这篇文是以攻的第一视觉写的,也是第一次写长篇,这种风格也从没有写过【过去一直很清新←.←】      ☆、3.叁 第三章.      气氛一下子降到了极点,恐惧在这里悄然蔓延开来。   “没关系……反正它也撞不开。”我打了个哈欠,努力平息自己和大家心中的不安。   陆仁看向那个女人,两个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那个女人微微点了下头,陆仁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刀子,向我走来。   我使劲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装出无辜的表情,用很平静的声音突显出“我很淡定”这样的意思,问他:“干什么?”   其实我心中早就做好了如果陆仁他冲过来用刀子捅我的话自己该向那个方向躲闪的准备。   陆仁叹了口气,用左手抓住捆绑我的绳子,右手拿刀子割开它,一边割一边对吓得忍不住瑟瑟发抖的我用嘲笑的口气说:“又不是杀你吃肉,那么紧张做什么,放轻松点。”   “我哪有害怕。”我觉得他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我很诧异他们为什么要还予我自由。   陆仁接着走向那个同样被捆绑的男孩,割开束缚他的绳子,同时,那个女人望了望振动幅度越来越大的门,又看向我,牵牵唇角,冲我露出苦笑,而后用左手食指担忧的绞起一缕卷发,在指头上缠成一匝又一匝,无奈的对我耸耸肩:   “怎么办?”   她话音未落,满屋子的人都看向我,仿佛他们的生死全牢牢拴在我身上,我茫然地半张着嘴——如果有镜子我一定不会露出这么蠢得表情。怪物撞击门发出剧烈的声响使我回过神来,但说话显然还是不利索,结结巴巴无法理智:   “什……什么意思?”   “没什么。”那个女人扭过头来,柔和的抿嘴笑着。我惊愕于刚刚发现她笑起来如此好看,不过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藏在她的笑容里面。   “只不过呢,”她一只脚踩上通风窗的窗户,两只手抓住窗棱,很利索的爬了上去,“这里要么是伤员,要么是小孩子,要么是女人。你看……与怪物斗智斗勇总不能让我们来吧……”   我扑过去,心里一边咒骂着这个女人心肠恶毒,一边扯开左肩的衣服,把臂上的伤口给她看:“我也受伤了!”   “那点小伤算什么?”她拍拍我的肩,“给你包扎时伤口不严重。而且那怪物很有可能是寻着你的血迹找到我们的,你要负责任。”   “快点儿吧,”陆仁打断了关于谁要与怪物肉搏的话题,他指向小窗透出的一丝光线,“天快亮了。”   天空藏青色的边缘抹上了白色油彩,即将破晓。   门锁有些经受不住长久的剧烈振动,螺丝松动了,他每撞击一下,门都会打开一个小缝,又经过门锁的阻碍将撞击的力反回去,门重重的合上,又打开,再合上。眼看那怪物即将破门而入。   “那我先跳下去,”那个女人脚踏在窗框上,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你不幸……呃……我会记住你的。”   “周午。”我欲哭无泪,最终还是我来和怪物打擂台赛,但内心多少有不甘:“祝你好运,别刚跳下去就被半路杀出来的怪物啃死了。”   “不会的。”她从衣服边侧挂的小包里抽出一把水果刀,甩给我:   “我姓郑,到了那个世界别忘了祝福我——这把刀可能捅不死怪物,但可以留着自杀。”   “谢谢。”我没有功夫和她耍嘴皮子玩,倒是真的该研究研究如果实在活不成自杀的时候应该捅哪里可以一刀毙命。不过我连摸索整个事情都处于一个混沌的状态,就这样死去,实是可惜——很可能都没有人为我烧纸。   我看着郑小姐从窗户跃出去,像猫一样灵活地顺着管子往下爬,并很快安然无恙的落地,我悔到肠子都青了。   陆仁看着我拿着刀子在身上比划,似乎觉得很可笑,他无奈道:“算了,还是我陪你好了。”   屋子里的人一个个像汤圆入锅一样从窗口翻了出去,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郑小姐一样轻盈,不少人爬管子爬了一半,失手摔了下去,但幸好楼层也不算太高,不过姿势不太雅观而已,也没有受伤的情况。   最后只剩下那个貌似是高中生的男孩子没有下去,他慢吞吞的爬上窗台,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又下来了。   “嗯?怎么了?”   “恐高。”他给了我一个几乎让我气到吐血的理由。在仅存不多的理智的控制下,我强忍着把那句“你不下去我下去”的话和几个脏字不从口里说出来。   “没关系,这个高度不至于会把你吓死,但留在这儿会不会被怪物咬断脖子就不好说了。”陆仁倒是毫不气恼,反而转过身教育我:“和小孩子说话要有耐心。”   待恐高症患者也安全落地后,我听到楼下有人在喊陆仁的名字,是那个姓徐的女人。   “你们两个人都快点儿下来吧,自己安全就可以了,没必要和怪物殊死搏斗。   我叹口气,直到现在才搞清楚,她的意思不是想让我挺身而出候着这些怪物并杀死全部怪物,而只是希望我最后走,哪怕是它冲了过来,我也只用替大家拖延时间而已。   陆仁把我往前推了推,莞尔道:“你也别那么怨恨她,她并不是嫌你拖后腿而丢下你不管。”   “所以……”他又犹豫了一会儿,“算了,还是等出去了再说。”陆仁看了看马上就要坏掉的门道:“你先下去。”   “好。”我也没推让,准备先爬出去。当我刚把一只脚踩上窗台,手还没抓紧窗框,就看见门前后晃了两下,打开一个很大的缝——我看见怪物的脸了!经过惊吓,我手一松,整个人摔了下来,虽然没有摔倒,但跌跌撞撞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快啊!”陆仁甩出刀子,话还没有说完门就发出“哐”地一声,彻底开了,猛地撞在上,巨大响声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   没有给我任何喘息时间,怪物冲了进来,确切的说应该是“怪医生”,只不过他的体格比我之前见的那两只都要健硕得多,是一个比较高大的男人——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人。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我连滚带爬到陆仁身边,一把扯住他,向后躲闪,避开了扑向他喉咙的怪物。   “你先下去!”他挣脱开我,把我向窗边用力推去,转身右手持刀冲向再次扑来的怪物,“快啊!”   我费力扒住窗棱,踩了上去,却怎么也没想到那只怪物从陆仁侧身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我!他一口咬在我腿上,把我生生拽了下来,我惨叫着蹬它,但奈何它力气太大,简直是我之间遇见的那两只组合在一起再翻一番倍。我的体力支持不住了,没蹬几下就没有一点力气了,甚至连喊也喊不出来了,出于生存本能,我用手胡乱掐住它皮肤腐烂坏死的脖子,或许对他来说就像挠痒一样。   “要死了,”我紧闭双眼,手上的力度大了一点,但效果甚微,几乎可以说是毫无作用,“完了完了……就这样不明不白得死了。”   ——甚至都来不及自杀。脑子里掠过去的闪念更令我悲哀。   扯着我的怪物忽然松开我,挣扎着抽搐着起来,我试探的睁了睁眼,看见陆仁的刀直直插入怪物的头颅,从他的脑壳里带着腥臭味的紫黑色液体,但它似乎仍活着,只是依它的伤势看也剩不了多久时间了。   “水果刀不太好用,”他无奈道:“你没事吧,快走。”   我点点头,心里涌起对陆仁的感激,也顾不上刚刚被怪物咬出的伤口,任它滴着血,在地上积出了血洼。   我翻了出去,一只手拉住管子,用左手招呼陆仁一起下来。楼下的人都神色紧张,看见我爬了出来,似乎有人长长叹了口气,悬着的担忧终于落了下来。   “陆仁,一起下来吧。”我看着楼下,有些死里逃生的感觉。   “嗯?”屋里的陆仁好像微微诧异了一下。   “怎么了?”我感觉不太对劲。   “没……天啊……它还没死!”紧接着就听见屋里传来的大叫声——他应该被咬了!但也许不在要害部位。因为我看见他的一只手抓住了窗户,正奋力的逃生。   我看不见屋内的场面,恐怕一向内探头就会失手从支持点本来就不多的管子上掉下去摔裂脑壳。但隐约可以从侧面看见玻璃,也看不太清——这个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反光很严重,稍稍一瞟也觉得刺眼得很——这鬼地方也有晴天。   我伸出左手想抓住陆仁并把他拖出来,却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抓住,无奈我只好松了松紧抱着管子的右手,险些掉落下去。   终于碰到他的手了,我看他没什么出来的反应,心里升起了不测的预感:   “陆仁?”   我声音很大,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总之他没有回答我,我又重复喊了几次,依旧没有等来他的回答。   “不会被怪物吃了吧。”我没有多考虑,把右手吊在窗框上,想回去确定一下陆仁是否安全,顺便帮他把怪物解决掉。楼下的人显然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扮演“蜘蛛侠”,当然我也没有功夫去和他们解释。   还没来及向屋内看,就看见陆仁的手很不自然地向回缩了进去,总有一种像是被别人拖回去一样的感觉,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却差一点一同被拽回去,往里拽的力度很大,我猛然开始怀疑是不是那个怪物在拖他,那陆仁……   “快下来!”我想下面的人应该也明白了,而且发现我也被一点儿一点儿的拖回去,“别管他了!快啊!”   我没有答话,问题就在于一松手就会摔死,而且……说不定陆仁还活着,总不能放下他不管。我怀着侥幸心里任凭怪物把我向上拽。   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陆仁的手没有一点力气,像一个死物一样毫不挣扎也不动弹,我多少也能明白,他确实死了,活着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或者更残忍一点可以说完全为零。   听着楼下大家的呼喊,我甚至还能清晰听见怪物的低嚎声,于是我一狠心,松开了手。   “摔死就摔死吧,也比不明不白的被怪物吃掉了好。”   在坠落过程中,快要接触到地面时,我感觉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然后摔到了水泥台上,摔得我七荤八素,但令我自己都意外的是竟然没有摔死。   我慢慢的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发现除了左臂的伤口在怪物的拖拽下和脚上被咬的伤以外只有些细微的擦伤,并没有什么伤着的地方。只是肌肉十分酸痛。   “没事……”我摆摆手,示意向我走来的徐小姐“我还活着”,但想起陆仁已经死了,一种痛苦地感觉缠抱着我,只要一闭上眼,就可以看见满窗刺目的鲜血。       插入书签  -------------------------------------------------------------------------------- 作者有话要说: 坑了这么久其实我一直在悄悄地攒文,从今天开始一天一更2333   ☆、4.肆   第四章   “一路走好。”我望着楼上玻璃窗上在阳光反射下斑斑驳驳不大清晰但一样刺目的血迹喃喃道。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我扭过身子,发现是那个姓郑的女人。   “我都知道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死了。”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我彻底崩溃。   “明明……明明是……在不久前陆仁他还在同我讲话,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还是……活生生的。”   “别伤心了,”她长叹一口气,倒是一脸释然,“他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必……自责。”   我摇摇头苦笑着对她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并不是自责。”   “也好。”她走向人群,回头对我说:   “我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郑,叫淑怡,贤淑的淑,心旷神怡的怡。”   “嗯,周午。”我随口报了自己的名字,注意全部集中在其他人的脸上。   我在他们的脸上,看到的很少有对陆仁死去的悲痛或惋惜,更多的呈现出来的是惊恐与茫然。   走近后我甚至听见有人在议论:“像他那样的人,死了也不错,总是一副假惺惺的嘴脸,看他不爽很久了。”   我看向那个说话的人,我认得他,在翻窗时,他好像是第二个下去的,爬到一半还摔下去了。   他也发现了我在看他,脸上立刻露出了讨好的笑,套近乎跟我道:“其实你也看不惯他,是吧?对了,你刚闯进去的时候知道是谁把你打晕的吗?就是陆仁,他当时可是起了杀意的……”   我想一拳打他脸上:“你给我闭嘴!”要不是郑淑怡将我拉开,那一拳就落在他脸上了。没办法,我只好摆手再次示意他闭嘴,大家都沉默了,陷入了短暂的僵局。还好郑淑怡的话使僵局稍稍缓和:   “这儿也别久待,我知道有个地儿比较安全,离我们现在呆的地方也近……”   刚刚那个多嘴多舌的男人冷笑着打断了她:“哪儿有吃的?我已经一天多没有吃东西了,自打从这鬼地方醒来后跟了你们,就只喝了几口凉水,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包打开过包装且吃了一半的奶油瓜子被扔到我手里,郑淑怡对我翘翘嘴角道:“我也只有这点儿吃的,你给他们分了吧。”   “谢谢。”那个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恐高症”男孩子冷不丁的向我道了个谢,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将半包瓜子倒入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你他妈……”   没等别人骂起来,我赶紧帮他解围:算了算了,小孩子么,别和他太计较……再说……”   “只吃瓜子也照样会饿死,不差这一口。”郑淑怡接了话。   “对对对,郑小姐说的没错。”我看有人和我一唱一和,也来了兴致,“先紧着小孩子,他可是祖国的花朵。”   “我他妈不管!他死不死关我屁事,只要我活着出去就行了!”我对多嘴男有些刮目相待了,没想到他除了多嘴这个本领,也会有正常人这时候应有的思维,还挺坦然,把这里每个人的真心话都说出来了。   “呃……我一时被他堵得没话说,于是凑近那软萌软萌的男孩子,把手伸进他的衣兜,掏出一枚瓜子,嗑开讷讷道:“其实……也可以像我这么做……”   紧接着我看着那个男孩子气愤的敲击着一只只伸向他口袋贪婪的恶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平时说的尊老爱幼啊,谦让啊等等的美德在这种时候都显得异常苍白无力,大家竟愿意为了一枚小小的奶油葵花籽争得头破血流。   我回头看郑淑怡时,她已经走出去了老远,推开了一扇小门,坐在门边观戏一样看大家抢瓜子。   “都跟紧郑小姐,等安全了怎么抢都行!”我向那些在战斗中陷得水深火热的人们大喊,他们果真明白“宁愿饿着也不要遇上怪物”的道理,都散开包围着那个男孩子的围圈向我们走了过来,只有多嘴男不动弹,死死地抓着那个男孩子扞卫自己口袋的手不放,愣是把他白嫩的胳膊抓出了几道血痕。   “别闹了!”我心存不忍的推开了多嘴男,帮受害者揉揉手臂。   “我宁可被咬死给怪物饱食都不要做饿死鬼!”我忽然发现多嘴男挺能耐的,还挺死心眼,有出息。   “走不走?”我懒得搭理他,抓起那个男孩子的手就走,多嘴男气呼呼的站了一会儿,看我真的说走就走有些后悔了,又大喊的跑了过来。   跑着跑着他还绊倒了,我抽抽嘴角,无奈道:   “不用急。”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有难言的得意。   “周午?”身边的男孩子叫我。   “诶。”   “蒋函。”   “啊?”   “我叫蒋函。”   “哦——对了,还是别叫我大名了,叫我叔叔吧……”   “滚……”   “嗯……那就……叫哥哥吧。”   “我……”   “就叫哥哥吧。”   我怕他反悔,让白白捡到的便宜溜掉,在一次次打断他的话后,他不高兴的哼哼几声道:   “我都二十一了。”   “啊?是吗?”我觉得不可思议,于是重新打量了他一番,抛开他的五官与那保养甚佳的皮肤不说,单看他那小身板以及细回想相处过的这十几个小时,都会产生一种“这是个不能自理的高中生吧”的感觉。现在心里剩下的除了对自己错误判断而去卖智商的悔过就是对他娃娃脸的羡慕嫉妒恨了。   明明只差六岁,差距也太大了吧,以至于我都想酸溜溜的吟首诗再叹一句“岁月不饶人了”了。   “所以……”我不甘心,“你还是比我小,叫哥哥也是没问题的。”   “不可能。”他打哈哈一样漫不经心的回答我。   “诶……再考虑下吧。”我一边感叹蒋函华话挺多也挺好相处的一边为自己的厚颜无耻而感到无比骄傲。   “快些啊!有食物!”郑淑怡从小门里出来,左手拿着盒牛肉罐头,右手拎着一酒瓶,她举起右手,招呼我,“看!还有酒呢!”   我加快步子,我还没走出几步,多嘴男就豁出命的从我身边飞奔过去,到达了他的目的地,当他把郑淑怡手中的食物抢过去,就着白酒一通狼吞虎咽后,我才到达。   倒不是因为不饿,是因为早就饿过了,胃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对于现在的感觉来说,早一分钟与晚一分钟吃,都没什么大问题,现在对我来说的问题是在于食物的数量。   郑淑怡不满的拍拍身上的灰,冲多嘴男翻了个白眼:“这有不是给你找的。”   “都进来吧,很安全。里面有灯,我试了试,还能用。”郑淑怡走了进去,蹲下身一一打开里面堆积着的箱子,荡起一层土。   大家都挤了进来,在这样狭小的一个空间里谁都是蜷缩着的的,纵使是这样余下的空隙也不大。   “门把手上挂着锁,锁上有钥匙,把门锁好就行了,钥匙给我。”郑淑怡一边对我说一边把这儿的每个箱子都打开,翻找着什么。   我锁好门,打开昏黄的小灯,把钥匙给她扔了过去,这儿没窗户,很暗,不开灯伸手不见五指,更何况如果怪物再像上回那样闯进来,我们都得困死在这儿,跑的跑不出去。   “这锁子比插销管用多了,本也不像木头门那么不结实,放心吧。”郑淑怡看我一直忧心忡忡的靠着铁门研究那把锁,应该明白了我的顾虑。   “我又翻出些吃的。”她打开一个箱子给大家看,“一箱子都是罐头。”   我们一人领了一盒兀自吃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世界上竟有如此好吃的东西。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似乎还有一些鱼罐头,那个味道应该会更好一些。”她一条腿跪在地上撑着,继续翻着。   “诶郑小姐对这儿挺熟的嘛。”多嘴男终于问了一个让我感兴趣的问题,我表面上装作漫不经心,心里却巴不得竖起来耳朵听得更清楚些。   “嗯,我是这儿的医生。”她打开一个小箱子,“找到了!可惜就这么几罐了……咱们一人一罐应该还够。”   她从里面拿了一罐靠在墙角吃了起来,看我们都愣在那儿,就指指那小箱子,随意道:“都拿一个吧,反正多了也没有。”   但看着多嘴男手捧两个过去时,我们都还没来及发话,郑淑怡脸上就罩上了阴云:   “汤锲,你都吃了那么多了,还要多吃多占,你胃口真那么大?”   “留着以后吃吧。”他脸上又挂起了那种看了就想揍的讨好的笑,“就算我帮你们存着,万一走的时候忘了拿,多……可惜啊,对不对?”   “真是的……”郑淑怡皱着眉,也没多说什么。   那个叫汤锲的多嘴男坐在了我旁边,我对他向来没什么好感,对他总是贪小便宜的行为与多嘴多舌也很厌恶,所以我站起来,靠在蒋函旁边,一方面是想离大门远点增加安全感,另一方面是想远离那个汤锲,还有一点儿自己的小心思——所有人里面,大概我只对这个男孩子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都说说自己的经历吧,包括怎么到这鬼地方的,到现在我也没搞清从头到尾是怎么一回事。”坐的比较靠门边的一个男人打了个哈欠,提议道。   这么久了我也没怎么注意他,只是觉得他这个人也算安静,还带了个金丝边眼镜,给人的感觉总是斯斯文文的。   “你先说吧。”我把身子直了直,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   “行啊。”他摆弄着空的罐头盒,“我醒来时,就在一个办公室里了,里面有灯,还挺亮,关着门,很安静,最重要的是还有沙发。”   “我当时也没意识到这里是医院,再加上很累,就爬到沙发上继续睡了。醒来后天已经有些亮了,我走到窗边发现这是我家附近的那个医院,接着我开始回忆自己究竟是怎么到这儿的,可大脑里都是茫然的,完全想不起来。”   “然后我就推门出去了,在厕所门口看见了向外张望的郑小姐,我就去询问时间。”   “后来郑小姐告诉我,医院出口不见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再后来我们又发现了陆仁,陆陆续续又找到不少人,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概谁也不会太清楚吧。”   “反正我是一路也没遇上啥怪物,洗手间门被撞开时我就已经下去了,还算幸运。”他笑的挺得意。   “对了,周午。”他话锋一转,“你来的时候还带伤呢,你的经历挺戏剧化吧?来来来,说出来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要出门两天2333所以只能用存稿箱了QWQQQ   ☆、5.伍   第五章   “啊?我……”我正津津有味的听着别人的故事,骤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让我没反应过来,被一口没来及咽下去的食物稍稍的噎了一下。   “那个谁……”我指指刚才讲自己经历的斯文男人,这才想起来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你讲完了?就这么简单?”   “陈霖。”他用指尖点点自己,告诉我他的名字,接着又催促我快些讲,“对啊,就这么简单,看起来如果和你比,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真不想提。”我捏住眉心,长长叹口气。   “不过提提也无妨,就他妈当讲别人的事儿好了。”怪物张牙舞爪扑来的样子又涌出来了——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又被那个叫陈霖的家伙扯出来了——让我安静会儿不行吗?看我稍微舒缓点儿不痛快吧?   我把从醒来到现在所有的经过都原封不动的讲给了这些人,就差没把我在心里骂他们什么了还有一些小动机说出来了。总之我对自己的坦诚度还是很满意的,都到了不得不相互依存这份上了,还是坦然一些,让大家帮忙理一理,说不定等所有线索一一串起来后,就能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一来,找到出口并离开这儿没准就变容易了呢。   “你可能是这里所有人当中最倒霉的了,”郑淑怡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我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够差的了,一路上碰见一个死人两个怪物,其中还有一个被你和陆仁解决了一半,另一个也没发生正面冲突。”   “说说你吧,郑小姐。”我把身子向前挪了挪,不让它再紧贴墙头,好让酸痛的肌肉得到一定的放松。   “我是这所医院的医生,”她站起身,肩膀靠在身后的杂物箱子上,打了个哈欠,”这地方过去很普通很平常,和其他医院没什么两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那现在为什么不对劲了?”蒋函不满的嘟囔,“睁着眼说瞎话。”   “别乱插嘴,听她讲。”我白了他一眼,没有功夫去教训他。   “注意啊,我说的是‘过去’明白了没?——诶对了,你过去是做什么的?”   “还是学生呢。”   “啊我过去也是学生呢。”又有人接过话茬。   “好羡慕啊,学生多轻松啊。”   “哪里的事,一样累。不是学生指不定会轻松些呢,我看郑小姐就挺悠闲嘛。”   我彻彻底底明白了自己如果跟着这群脱线队友最后可能不仅他们会挂掉,连我都会比自己一个人行动更快地玩完。   “打住打住,”我拍拍手,“听郑小姐继续说。”   “对,我讲哪儿了?”她扶额思考了一下,“哦想起来了,嗯,继续讲,谁再岔开话题我踹死谁。”   明明就是你自己扯到别处了好不好。我无奈耸耸肩,也不好说什么,万一又扯远了不仅没人能提醒绕回正题,搞不好还得被这个疯女人踢一顿。   “这儿变化成这副模样已经三天了,变化前一楼眼科室只有我和同事小刘值班,本来只有她一个人值班来着,但是夏天天气热,我一个人在家睡不着,就回来陪她聊聊天消磨消磨时间,我们平时关系也一直不错。”   “凌晨一两点的时候我去了趟洗手间,稍微磨蹭了一会儿,再反回去的时候就感觉走廊和平常有点不一样。具体也说不出那不对劲,就是感觉死寂死寂的,让人身处其中不太舒服。”   “我单单以为是停电了或者突发了什么小情况,灯光少了一些才会产生这种莫名的情况,可我没走几步就发现声控灯还能用。当时就以为是自己太过于神经过敏了,现在想想,我的第六感的确还可以。”   她撩撩垂下来的几绺卷发,清了清喉咙接着讲:   “我有些不安,于是喊了几声小刘的名字,但没人回应我。我推开门时,她已经……死了。”郑淑怡的眼神很空洞。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也是一瞬间就想到了报警,可是你们看,”她从身上斜背着的包里掏出手机,晃了晃,“没信号了。”   “你们谁还有手机?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是这种情况?”这个时候不论是谁还是都抱着侥幸心理的。   “看来不是。”郑淑怡叹口气,一一查了所有带了的手机,确定不是偶然。   “其实……当时我就预料到了,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退回走廊去,打算去别的值班室找人来,但中途,我又返了回来——回来拿些防身的东西,我当时可不敢保证附近有没有埋伏着什么杀人犯,他在暗处,而我在明处啊。”她用双手掩住眼睛,停了好一会儿,“你们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有怪物在咬她的脖子,或许在吃她的肉。”郑淑怡抬看向我,“你应该也知道吧,你也进了眼科一室的。”   “嗯,见到了。”   “对,但你肯定不知道,”她苦笑着说,“那些……说不出是什么玩意儿的家伙,都是我的同事。”   汤锲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恐惧的退到门口,离郑淑怡远远地,嘴唇不住颤抖。   “你这胆小鬼,”郑淑怡耻笑他,“你不会以我我也是怪物派来的卧底吧,那趁早你还是去别处吧,不过如果不幸死了我可不承担任何责任。”   “哪有……我那有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已,反应大了一点儿,”汤锲看出来了郑淑怡的不高兴,也知道她不是好对付的人,脸上挂出了那种我看就想扇的的谦卑的笑,“郑小姐别见怪啊。”   郑淑怡摆摆手,没和他计较而是转来寻求我的看法:“你觉得为什么会这样?”   “命大呗。”蒋函抢在我前面给了她一个我也同样想着的回答。   “说不定那个厕所中有什么巨大的玄机,掩藏着几千年几百年人类都没有探索出来的机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继续胡扯,“然后有一天你走了进去,厕所发现自己等到了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就非常愉快地把这儿变成了这个样子,好让郑小姐玩的开心。”   “顺便把我们抓近来,陪着郑小姐一起玩。”蒋函恰到好处的帮我收了一个尾,我忍不住在郑淑怡背过身的时候偷偷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诶郑小姐你去哪?”   “厕所。”   “……”我就是瞎扯的好不好,她却当真了。当我看着其他人也带着坚信不疑的表情时,我居然也开始有些相信自己刚才胡掐的几段话了,甚至在考虑如果能活着回到家的话我一定改变家里蹲打游戏模式去转战编小说。   “我看算了吧,刚从那出来,你还想回去?”一个衣着很显眼的男人发话了,我特别注意过他,因为可能是最鲜亮最水灵的金桔都没他那一身橘黄色的运动装引人注目。陆仁活着的时候我听见过他叫这个“金桔男”的名字,似乎叫余明磊,发音大概是这样的,我也没有刻意问过,不太清楚究竟是哪三个字。   郑淑怡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但看起来精神状态还可以。她边叹气边向我走来,想挨着我坐下,蒋函一把推开她,推得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我赶紧过去扶她,被蒋函生生拽了回去。   “你干什么啊。”我小声责备他。   “她占我地。”蒋函理直气壮,语气中没有丝毫自责。   “斤斤计较,我能占你多少地,我哪里有那么胖……诶!你……”   蒋函猛然整个人枕在我的腿上,平躺于地面,把我左右两边的空隙占得严严实实,让我猝不及防把后脑在墙上狠狠撞了一下。   “干什么?”我皱起眉,按着仍然很痛的脑袋。   “困。”蒋函干脆把头埋在了我的膝盖上,两只手揽住了我的脖子。   “你们这是……”陈霖忽然“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诶呀!我明白了!”   “经过陈兄的稍稍点拨,我也明白了不少……”余明磊若有所思,“不过,这个时候,还是要把想怎么活着出去的方法放在首位,你们这些事情,等出去了以后再谈也无妨,彼此间……”   汤锲愣是没听懂他们的“发现”,打断了余明磊的话,缠着他给自己解释。他们小声地嘀咕了几声,短短的几分钟后汤锲脸上就浮现了豁然开朗的表情,兴高采烈的去给角落里坐着的一路没发话的另一个女人解释去了。   我努力想为自己辩解,但怎么都插不进话,每次我为自己洗白的声音都被大家起哄的声音压了下去。   我看出来郑淑怡很费力的止住了笑,但脸上仍挂着意味深长的表情。而后她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梗我们可以留着以后再拽出来,等都弄清楚以后大家可以很好地发挥八卦特长,把周午和蒋函的故事当成饭后小甜点一点点琢磨着。”   “现在啊,姑且正经点。”郑淑怡终于平息了乱糟糟的局面。   不过我的注意力并没有太集中在这上边,而是一直悄悄的盯着那个从我刚认识陆仁一直到现在都没说什么话的坐在角落的女人,她此时正忧心忡忡的皱着眉头,手指关节轻轻扣着膝盖,显然注意力也不在郑淑怡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什么的QWQQQ发现点击量低的狠啊TAT   ☆、6.陆   第六章   “美女,想什么呢?”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同时注意着她的反应。   “啊……没……什么……”她愣了楞,几秒钟却又很自然的笑起来,用下巴点点蒋函,“那个谁……他不高兴了。”   我转过身瞥瞥他,果然蒋函正死死的盯着我们,脸上挂着谁都欠了他几大百的表情。   “别理他,小孩子就是这样不懂事不讲理太烦人,而且我和他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们也是刚刚认识。”   她惊愕的看着我一口气毫不停顿的说完一大串话,理解的点点头就又背对着我看向大门,一言未发。   我摇摇头,无奈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远远地望着她,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在哪里曾见过她,又或者只是错觉:我素来是对这种文文雅雅的姑娘抱有好感的。这还要追溯到我还是一个每天都要拖着鼻涕走的幼儿园小朋友的时候,有一个女孩子对我很好,似乎还送给过我一盒千纸鹤,她的长相我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隐约记着她名里嵌着个“黎”字,而且那个姑娘正是这种文静的姑娘。现在回想起来,对这种类型的倾慕或许就是从那个天真无邪的年代开始的。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大概一见到这个类型就会感到熟悉吧。   思索间,一种困乏感紧紧地缠抱住了我,让我无法再多想,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打算小憩一会儿,不想很快便睡死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雨水浇醒的,这间小仓库顶上应该有什么大的破洞,以至于让雨水大量流进来,在地上积了浅浅一层,把我的鞋袜都浸湿了,让我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去摸后背——奇怪的是,上身竟然是干的,只有衣角沾了点水而已,其余的地方不仅干燥,而且很暖和。   但裤腿的大片浸湿还是使我的身体感觉很不舒服,尽管仍然很困倦,可在这种感受的强迫下,自己的神经还是促使着把眼皮扯开了。   迎面第一眼看见的是蒋函的脸,他正俯视着我发呆,被我冷不丁的醒来吓了一跳。   我看看身下,发现自己整个人上半身的大部分都枕在蒋函腿上,这一觉睡得还算踏实。   “醒了?”   “谢……”我努力挤出一个表示感谢的微笑,可话未说完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屋子里,出了蒋函与我以外其余的人都不见了!   “他们都出去了,”蒋函拽住慌忙站起的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去哪了?”我很急促的问蒋函。   “去院子里找找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说不定找准了就能发现出口。”   “我也要去!”   “诶!”他一把扯住我,“急什么,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蒋函肯定不明白我在担心什么——万一那群人串好了丢下我和他跑了怎么办?我们两个一个带伤,另一个年龄又不大且没什么本事,遇到关键时刻都有拖后腿的嫌疑。要是我站在那群人的角度的话,遇到了阻碍自己生存下去的绊脚石头,我也可能会一脚把它踹开,踢得远远地。   “快点,一会儿等他们跑远了就来不及了!”我明白,现在这种情况下还应该继续像狗皮膏药一样死不要脸的紧紧贴住那群人,至少这样活下去的可能更大。   “跑?”蒋函愣住了,但那种表情转瞬即逝,转眼又换上了一抹笑意,“不会的,吃的都在仓库里呢,他们总不会为了甩开你把自己生存下去的路也堵了吧。他们肯定会回来的,除非……他们都死了。”   “比起我来,或许他们更像甩开的是你,知道不知道?”我看他仍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   “我?”他眨巴了几下眼,指指自己,“是吗?为什么?”   “对,要不……他们怎么会把你扔在这?”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他笑得很开心,语调也变的轻快了起来,“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和他们想不想再带着我关系。”   “啊?”   “对的,我自己努力要求留下来的。一方面是担心你……呃……”他的脸上浮上些绯红,本来不该如此明显,但在较白的皮肤上隐约可以看见。他支吾了半秒钟的时间,努力寻找着措辞,好半天才接着说下去。   “担心你醒来后找不到大家到处乱跑发生什么意外,另一方面是因为我……真的不想和他们去外面探索那些未知的东西而白白搭上了性命。其实……陪你待在这里……挺好的。”他低着头,伸出手撩起地上的积水玩。   我什么话也没说,但大脑飞速运转——蒋函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看不出来,这个一开始有些沉默到后来又有些小脾气男孩子还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的。   蒋函拨弄了一会儿地上的积水,用余光发现我正在偷偷看他。他似乎不好意思了,别过身去,小声嘀咕:“有什么好看的……还看!”   我对他这个举动不以为然,果然是个小孩子,心里那么幼稚,看两眼又少不了几块肉。再说了,即使在这种两个人独处的空间里,我也不会寂寞无聊到调戏一个男人来消遣,就算我对这种行为不但不抵触而且还很有兴趣,也不会在这种鸟不拉屎的破医院里有心情去勾搭娃娃脸小少年的。   “对了对了,”他看我不搭理他,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你什么职业?”   “打游戏。”   “啊!好棒!是那种专门开发游戏的职业吗?好高端!”   “……”   “不是吗?”   “嗯……不是。是……家里蹲模式。”   “哇!足不出户就可以轻松赚到钱,好羡慕!”   “……”   “我没你那么厉害呢,我还是个学生,今年上大二。以后……还打算考研……不过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机会,现在看来活着出去都没有太大希望。”蒋函的神色渐渐暗淡下去。   “没关系,等一会儿我们从大门出去就行了。路挺短,不会遇见太多怪物,等出去后手机有信号了就报警。活下去的希望有90%呢,几率挺高的了,别那么悲观。”我安慰他而且确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没那么简单。”他一脸疑惑,“从门诊部出来的时候你没注意到吗?”   “什么?”我想起来这一路过来匆匆忙忙什么也没留心,刚从门诊部出来的时候也算死里逃生,光从窗户上摔下来就七荤八素,再加上陆仁的死,当时根本没有理智的头脑去思考,也更不会有精力去东张西望了。   “你真没有看见?明明那么明显……”   “快说!”我看他磨磨唧唧的样子很心急。   “出去的大门……不见了。”   “怎么会……”我反复呢喃着,脑袋“嗡”的一声,感觉血液全冲上来了,“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周午,你放松些,别这么紧张。”   “是不是你看错了……”我自己都感觉自己声音很机械,“说不定……大门在别的地方。”   “不可能,我学校就在这附近,我过去陪同学来过几次这所医院,虽然印象不是很深,但大门在哪里,我还是很清楚的。”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我反复念叨着,想想自己极有可能就这样老死在这里,情绪变得有些失态,“食物总会吃完的……就算不被怪物吃,最后如果还是出不去的话……也照样会死的!我们总不能在这儿等死吧!”   “冷静点儿啊,”蒋函手忙脚乱的安慰我以稳住我的情绪,“没事没事……说不定以后还有什么契机出现……没有门也没关系,还有墙……呢……对了!”   “他比划着的手半悬在空中,恍然大悟似得愣住了。   “墙?”   “对!还有墙呢!我们可以……翻墙出去啊!”   大门响了响,似乎有人在敲击。   蒋函把声音敛了敛,放低了很多,和我对视了一会儿后,才低声的问:“谁啊?”   “陈霖,”敲门声更响了些,“快开门,都别歇着了,出来看看吧!大门……没了!”   “这个我早就发现了,难道你们都没留意?”蒋函慢悠悠的去开门,“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翻墙出去。”   我急切地想拉住蒋函 并让他先别开门,但他已经将反锁的门扭开了,露出一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缝,同时也让冷风飕飕的往里灌,我打了个寒颤。   陈霖站在门口,浑身上下像落汤鸡一样整个都淋透了,雨水还刷刷的从他的头发上流下来,他的脸色很难看,煞白煞白的。   “怎么了?”我看着他摇摇晃晃的样子,感觉到他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   “看看就知道了,”他努力挤出笑,却像苦笑一样难看,“不只是翻墙就可以出去那么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啊咧点击量一直是0,QAQQQ   ☆、7.柒   第七章   “走吧。”我向他点点头,跟着他向医院大门旁的围墙的那个方向走去。   陈霖在前面带路,我和蒋函在后面磨磨唧唧的与他拉开好一段距离。   “让你开门你就开门啊。”我恨不得用手指头狠狠戳他的脑袋,但无奈指甲又不够长,即使是戳上去了也不会多痛,更不会让他多长记性,更何况这种诡异行为要是被陈霖看见不好了。   “他又不是坏人……”蒋函不满的瞥瞥我,“你一会儿又怕人家扔下你,一会儿又嫌人家居心不良,真不知道你过去的人际关系糟到什么程度。”   “那也是你警惕性不高——过去常常受骗吧?”我人际关系的确很差,高中同学也有说过我脾气烂,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以后家里蹲就好了,也不需要过多的与人交往。   “我告诉你啊,”看着陈霖离我们越来越远,我便抹抹嘴,清清嗓子,很郑重地看着蒋函,“说不定人家想把我们丢下,但又怕我们贴着他们不放并且抢他们的食物,所以专程回来用机关枪突突了你,懂?”   “他们没枪!”蒋函嘲笑我。   “呃……但他们可以用刀,打个比方而已,别老是咬文嚼字。”   “……”   “对了周午。”蒋函沉默了几秒后戳戳我。   “怎么了?”我很欣慰的看向他,“终于明白了?”   “是明白了一些东西……不过不是你教我的那些。”   “那是什么?”   “我怀疑……”他咬住大拇指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过去……是不是在这所医院西面那栋楼里住过?”   “没有啊……”我一头雾水,“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可能是因为我们说话的声音偏大了些,走在前面的陈霖突然滞住了脚步,眯起眼睛很柔和的笑了笑,告诉我:   “那是神经科。”   “对,”蒋函指指我的头,“可以治治这里的病。”   “……”我忽然想揍他一顿。   “以前没去过也没关系,不过以后推荐你去看看。”蒋函继续挖苦我。   “先别胡扯了,”陈霖用手抹了抹眼镜片上的水珠,“你们有没有和咱们这些人中一个叫梁黎的搭过话?”   “梁黎?”我皱皱眉头,“这个名字挺熟的……咱们中有叫这个的?”   “嗯,一个女的,不怎么爱说话,经常蜷在一个角落里。”   “她啊!”我印象深了些,不就是我去主动搭话的那个姑娘嘛,“想起来了,是不是看起来少言寡语的?”   “对!就是她!你有印象?”   “当然有啊,等等……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看他这副样子怪好玩的,忍不住调侃他,“你不会看上她了吧?那姑娘看起来心眼不少,小心思也挺多,把你玩的团团转也足矣了。”   “别瞎扯,”陈霖很着急的样子,停下了脚步,“你认识她?”   “算是吧……”我揉揉鼻子,“不过不熟。”   “哦,那就去看看吧,”陈霖和我并肩走着,“你觉得她那个人怎么样?”   “梁黎?”我仔细想了想,“凑合吧……我不是说了吗,我跟她不熟。”   “你有没有感觉她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   “没有吧……”我还没说完,蒋函就抢过去话。   “怎么没有!明显的很!”   “蒋函!”我呵斥住他,转过身去皱起眉头问陈霖,“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了?”   “别冲蒋函吼,他说的没错,”陈霖面向我,“倒是你,也太迟钝了吧……我一直以为你心眼不少呢,或者说……你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愿意跟我们交流?”   我没时间听他胡说:“到底怎么回事!啊?”万一以她为线索能发现些什么,那可关系到我们这些人的生死问题。蒋函先不提,他一向很天真很幼稚而且年龄也真的不算大,但陈霖怎么看也有三十好几的人了,而且脑子似乎也不比别人慢,怎么会没想到这个,而且还有工夫跟我扯皮。   “其实……真没什么,”他笑着耸耸肩,“你还真是神经过敏,我随口说两句,你还认真上了。不过话说回来,我真的……认为那个女的很怪——这可是真心话,不过现在看来也问不了她什么了,已经出事了。”   我抹了一把随着头发流下来的雨水。透过溟蒙的水汽看见了一群人单单看见那一头湿透了的长卷发就可以辨认出那是郑淑怡,她似乎很焦躁,在滂沱大雨中喊着什么,但这声音都被大雨声遮了下去,她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清。   “怎么了?”我跑了过去,指指旁边的墙,不算太高,但想要翻上去似乎也不容易,“试试吧!可以搭个人梯!”我大老远就看见了那道墙,兴奋使我变得很不理智,把陈霖告诉我的“出事了”忘得一干二净,一心只想着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凭借着墙上凹凸不平的砖块爬上去一半,余明磊一把扯住我的腿,把我拽了下来:“别上去!”   我一下子跌倒在地上,脑袋磕在了地面的小石头上,很痛:“为什么?”我呲着牙揉揉脑袋,爬起来问他。   余明磊看了郑淑怡一眼,郑淑怡拉我站起来:“你也不是不可以上去看看,但是先别轻易翻下去。”   郑淑怡说完这些话又立刻摇摇头,按住了我:“算了,还是别上去了,我待会儿跟你解释,已经……有人下去了。”   “谁?他下去了!”我急匆匆的推开郑淑怡,“那为什么不让我下去!为什么!”   “没有说不让你离开这里,我们不就是为了出去吗?上墙看看可以,但跳下去就算了。”余明磊无可奈何地摊开手,“去吧,待会儿再给你解释为什么不让你跳下去。”   我用手扒住了墙面凸出来的小砖块,两只□□替向上攀——我有生以来几乎没怎么练习过攀爬,以至于我很费力才爬到墙头,所幸墙不是太高。   “上来了,”我对底下忧心忡忡的蒋函招招手,“什么事也没有,我看也能翻下……”我一边说一边回头,手一松险些摔落下去。   “小心点!”   我没有理会蒋函,因为现在我所见到的一切都比这个世界出现怪物还要诡异,简直是……不可思议。   俯视这个医院之外,也就是这堵墙外的世界,一望无际全都是黑乎乎的,黑的还很均匀,什么都看不见,就像是在玩一部游戏,已经走到了画面的边缘,眼下所看见得黑色地域,全是未开发的区域。   “你们都看过了?”我跳了下来,转身问郑淑怡。   “嗯,”她皱起眉头,“也真奇怪了……过去大门就在这个位置,我在这儿工作多少年了,绝对不会记错。”她很鉴定的指指这一排墙。   “刚才你上去的时候,汤锲告诉我墙的那一面下去了就上不来了,你知道吗?”蒋函拽拽我的衣角,压低声音,“听说那个叫梁黎的女人就下去了,下去以后就没动静了。”   这时我才想起来刚刚陈霖说的“出事了”。但我感觉很疑惑,为什么刚刚陈霖去叫我的时候不但没透漏给我什么,而且表现得还挺轻松,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这件事其中,到底有什么。   “她?”我问旁边的郑淑怡,“她下去了?”   在你睡觉的时候,我们这儿出了点意外。当时大家都坐在墙头往下看,也商量了要不要下去看看……”   “然后梁黎就下去了?”   “不,”郑淑怡深叹了一口气,反问我,“如果换了你你愿意去冒这个险?万一下面有更多的怪物把你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你有没有考虑过?当然这个时候姑且先不说什么英雄气概。”   我绝对不会冒那个险,这倒被郑淑怡说准了。我点点头表示不愿意做领头这样的傻事,等着她继续讲下去。   “所以她没下去,或者说不是她主动下去的,显然是被别人推下去的,”郑淑怡加重了语气,“注意是‘被’。”   “谁推的?”   “这……我不敢确定,也或许是她脚下一滑……总之,这也可能只是个意外。”   郑淑怡忽然显得很不自然,在不经意间瞟了一眼余明磊。   “反正她是没上来也没动静了,证明翻墙这条路也行不通。”余明磊立刻把话接了过去,“也别在这儿久留了,小心招来什么不好的东西。”   “现在马上赶回小仓库,把食物带够,那些容器接点儿雨水存着,我试了试,这雨水大概没问题。现在都先休息一会儿,约摸三个小时以后就出发,去住院部看看,我记得那里有可以通向后院的门。”郑淑怡先加快步子往小仓库返回了。   雨仍然下的很大,蒋函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个塑料矿泉水瓶,用雨水刷了刷,又灌了半瓶浑浊的雨水进来。他磨蹭了半天,与前面的人拉开了很大一段距离。   “这水看起来怪恶心的。”我停下来等他跟上我一起走,“别太慢了,一会儿万一遇到什么情况自己也没法一个人解决。”   他没回答我,而是盯着郑淑怡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的问我:“你相信她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我瞟了瞟前面的人,他们很专心的走路,似乎并没有听见蒋函的话,“小声点儿。”   “提到梁黎的时候,她的反应不太对劲,在场的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对劲。就像是演戏一样,而且演技还不高明,很假,假到很容易就让别人感到别扭。”   “梁黎……你是说,梁黎有可能是被他们故意推下去的?”我感觉到寒意渐渐爬上来,同时,一种不信任的感觉被骤然放大。也是,在有些时候我对这些人的戒心放的实在有些低了。   “那他们做这个也没什么好处啊。”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要害梁黎的理由。   “怎么没好处,”蒋函板着指头给我一一列出来,“首先她占据了生存空间,她在任何时候都有拖后腿的可能,毕竟梁黎是个姑娘,而且也没有郑淑怡那么顽强——这些,还是你教我的呢。”   “其次还有食物的问题,我们本身也靠不了这些食物多久了,所以……他们总会“想办法”的。”蒋函咬咬嘴唇,“上一个是梁黎,你知道下一个最有可能是谁吗?”   我自然明了,如果他们真打算这样做的话,下一个必然是蒋函。   “所以,我们两个应该想些对策了。”我摸摸蒋函的头,“放心吧,我不会扔下你的,至少现在看来,永远也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点击一直零,么哒就当是练手,其实自己写的真的很生涩吧。么么哒不过还是求点击求评论←.←   ☆、8.捌   第八章.   “一个人拿几瓶罐头就行了,我记得似乎还找到三瓶白酒,谁要?”郑淑怡蹲下身子翻出些食物,扔到地上招呼大家来拿。   “拿够了就走,别磨蹭。”她推开仓库门,向我招招手,走了出去。   我跟过去,“什么事?”   她的声音里带着写歉意,“是我没跟你结实清楚梁黎的事,那个女人真的有问题。而且,我总觉着……咱们余下的这些人中……似乎还有人有问题。也不好说,我似乎总感觉还有别的东西掺和在里面。”   “还能有什么东西?”我脑子里蹦出了怪物腐烂流着脓水的脸,“太扯了,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有怪物在和我们玩碟中谍不成?”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郑小姐你真的这么认为?”   “不是,你理解错了。”她蹙起眉头,“我是说……”   “别说了。”蒋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轻轻推推我,瞥了瞥身后,“大家……要出发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住院部看看吧,郑小姐,你熟悉这,你带路吧。”余明磊紧跟着就出来了,脸上带着警惕的感觉。   “我们也在讨论什么时候出发,那现在就走吧。”我笑笑别过头不再看他。   “就不能等雨停了么?”汤锲嘟嘟囔囔,拧着自己的衣角,“都已经淋成落汤鸡了。”   “不等了,走吧,这雨我看一时半会也停不了。”郑淑怡转身就走,没有多说一句话。我带着蒋函一路与她并肩走,想等她把话说完,但她始终一个字也没多吐,似乎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了。   “喏,到了。”郑淑怡伸手去接落下的雨水,“雨好像又大了,先进去吧——先说好,我可不敢保证后门还在。”   我抬头眯起眼睛,瞟了一眼“住院部”三个字,甩甩头发上的雨水,随着郑淑怡他们走了进去。   住院部里面的一切都布置的很普通,没有像我想象中像鬼片中常出现的医院那么恐怖阴森,反之,这里的样子让我感觉很熟悉,总感觉自己好像来过这里,或者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当我仔细去想时,脑海里似乎还浮现了一些记忆碎片,但无论如何,也拼不到一起去。   “这医院在哪条街上?”我希望这能让我想起点儿什么。   其余人都一脸茫然,应该是都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在哪儿。   郑淑怡倒是很麻利的报出了地址,甚至将邮政编码都一串背下来了,可遗憾的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   “或许曾经来过吧,这所医院在这儿地方时间不短了,据说上个世纪就矗立在这里了。“郑淑怡摆摆手,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先去后门看看。”   “也不让人歇会儿,”蒋函小声嘟囔,“累死了,腿都快断了。”   “算了吧,你觉得这里安全?”我看看四周,这么一说才发现,这里实在是有些静的可怕,再加上暮色四合,愈来愈暗了。这里居然没有一盏灯亮着,望向走廊,靠外一点的病房还模模糊糊有些轮廓,越往里,就越是一团漆黑。我身上似乎冒出了不少鸡皮疙瘩。   “不安全是不安全,”蒋函看起来真的很累,一路小跑跟着走在前面的郑淑怡,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我真的很累啊……体能不行啊……真后悔上高中时体育课光逃课……”   我打量打量他,还真的瘦弱的有点过了,显得过于羸弱,看来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一定要请他吃大餐好好补补他身上的脂肪。   “我体能比你强多了,我身上可是有很明显的肌肉的。”我的确夸大了事实。   “那有什么啊,四肢发达却没脑子,白痴一样,真悲哀。”蒋函并没有流露出我想象中崇拜神情。   “谁告诉你我白痴了?我告诉你啊……”我话说到一半就刹住了,因为我看见了郑淑怡笔直的向一面光秃秃的墙走过去,到达后蹲下来不动了,只是呆滞的反复摩挲着墙面,动作显得有些机械。   “门……也没了……变成墙了?!”汤锲一下子不理智起来,发了疯的去踢那堵墙,但同时变得疯狂的也不止他一个。我能看出来,蒋函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他紧攥着的手在很明显的颤抖。   “不会是走错路了吧,”我抓住一线希望,同时也想安慰下内心产生了极度不安感的自己和大家,“郑小姐是门诊部的医生,对吧?这里是住院部,她应该不怎么常来,记错路走错路也是挺正常的事,大家别那么紧张,稍稍放松些。”其实就连自己都感觉自己的声音很没底气,我知道,就是白痴也不会去多么相信这个牵强的理由,包括我自己。   “但愿吧。”郑淑怡站起身,长叹一口气,“那……接下来呢?”   我很仔细地观察了这个女人的神色——果然是一副很失落的样子,但并没有崩溃,我不由得打心眼里觉得她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至少在我所见过且了解到的所有女人之中。   “先回去?还是……找找这其中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能够逃脱的地方?”我不知为什么,不由自主的看向蒋函,想寻求他的答案。   “我说还是再找找……”蒋函突然顿住了,不再言语,瞪大了眼睛,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其于人也都愣在那里,死死地看着我,更确切的说是看着我身后。   “怎么了?”我皱起眉头。   “那是……什么?”蒋函伸出一只手,指指我身后漆黑一片的走廊。   我回过头,隐约看见一个轮廓,在漆黑的走廊中时隐时现,但可以确切的判断,是个人影。   “这……郑淑怡反应最快,“不会是……跑!”   大概是因为我离“它”最近,它一下子扑了过来,我躲闪不及,就在转瞬中,蒋函一把将我推开,躲过了怪物的攻击。   “别和它缠斗!往凉一点的地方跑!”余明磊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了过来。   “不是我缠它啊……是这玩意儿他妈的非要缠着我!”它又一次向我的面门发起进攻,“差点破相了!”   没想到这回他不缠我了,猛地把我身后的蒋函扑倒在地,一口咬在蒋函的脖子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殷红色的血溅了出来,洒在地板瓷砖上。   “蒋函!”我冲上去掐住紧咬着蒋函的怪物的脖子,在一瞬间就觉得“完蛋了”,整个人用尽了全身力气但对于怪物来说却像抓痒一样,它毫无松嘴的意思。   “他妈的!”我一只手摁住它,整个人挣扎着翻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一脚把怪物踹了出去——瞬间我听见了骨头断裂发出的“咔吧”声。   我赶紧查看蒋函的伤口,因为角度问题,我一直以为怪物把蒋函咬死了——实际上伤口也真的离喉咙很近了。在锁骨上留下了很深的血糊糊的伤口,血一直在流,很难止住。我晃了蒋函两下,他没什么动静,应该是晕过去了,不清楚是吓晕的还是失血过多,不过无论怎样也应该先把血止住。   “周午!”陈霖从黑乎乎的走廊里跑了出来,一把抱起蒋函,“我刚刚一直没走远,我以为你已经跑开了。后来看见蒋函被咬了——他没事吧?”   “暂时没什么大碍,但是再拖一会,他会失血过多的!”   “那就抓紧找到郑淑怡他们,我也和他们跑散了。”陈霖看看地面上苟延残喘的怪物,“它还没死透,不过看这样子应该爬不起来了,跟紧我!”   “行……”陈霖忽然一闪身,我骤然回头,正对上刚爬起来那只怪物的獠牙。   在它张开的嘴离我的咽喉只有不到一拳距离时,我竟在听到一声闷响后看着它径直倒下了。   “余……”我看见余明磊两只手紧攥着一个不知道从哪折断的墩布棍,上满沾满了刚才打碎怪物脑袋所沾上的灰绿色粘稠浆液。   “快走吧,我们这边……也遇上麻烦了,”余明磊把棍子甩给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快些走!那里只剩汤锲和郑淑怡了,汤锲不顶什么用,郑淑怡一个女人扛不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码字QWQQQQ   ☆、9.玖   第九章.   “你怎么不跑了?”余明磊突然停下,我赶紧刹住脚步,差点儿摔倒。   他转过身,在黑暗的长廊中隐约能看见他脸上的表情,虽然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但是他刚才焦虑的表情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代的是一种漠然感。   “我刚才仔细思考了一下,”他面无表情,“我们走吧。”   “什么意思?”我认为他想说什么,但在这个关头还是选择先去支援郑淑怡。可是看到他一动不动,我往前走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   “走?那就快些行动啊!”我看余明磊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拽住我,依然是面无表情,声音也是冰凉凉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没什么用,我自己也照样能活下去,你如果也愿意活,就跟着我,要么……你就跟着他们去死吧!”他扭头就像着郑淑怡他们跑的反方向走去,留下我木然立着,很快进入了浓浓的黑暗之中,只隐约能看见她的背影,随后便无影无踪。   “你至少也应该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儿,你不去支援我去!”我见余明磊真的是说走就走,“还有蒋函呢?他人去哪儿了?!”   我跑了三步两步想追上去,可是余明磊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整个走廊只剩下了我自己的回声,空荡荡的,飘渺的不真实感充斥满了整幢楼。   ——到底是怎么了?陈霖带蒋函去哪里了?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有一种面对许多道千奇百怪的数学题的感觉。脑袋隐隐发痛,连神智都混乱了起来。   那一瞬间,我抄起余明磊抛在地上的墩布棍,想顺着余明磊逃跑的路追过去,把他抓回来,狠狠地敲开他的头,让他以后永远别想再睁开眼——但是在一段思想挣扎后,我选择了放弃,因为那时候使我崩溃的不是余明磊跑了,也不是郑淑怡他们一伙人遭到怪物的攻击了,而是蒋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了。   会不会是陈霖带蒋函去找郑淑怡了?或许他们都正在等着我,我握紧棍子,加快跑步的速度,在黑暗中乱冲乱撞,一是为了碰运气大家;二是或许能找到余明磊,先让他把大家的位置告诉我,再敲他个脑袋开花;三是要是碰上个怪物,打烂它解解气。   可惜我跌跌撞撞了半天,啥也没碰到,连个怪物的影都没看见,但是却歪打正着的碰上了个半死不活的人。   起初我跑的好好的,可是本来就不宽的走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横了个人,当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因为惯性而绊飞了出去,手上的棍子更是甩出去老远,落在瓷砖上,回声响彻整个医院好半天。   当时的我不能确定地上趴着的是个什么东西,于是立即把棍子拾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靠近他,最后在一米的距离上停了下来,用棍子戳戳他,再翻个身,确定他不是怪物——即使是怪物也是那种毫无反抗能力的了。   虽然是在黑暗中,但我依旧能分辨出他的体型不属于蒋函那种体型——我长长的舒了口气。但我现在不敢保证这不是余明磊或队伍里的其他人。   在这个距离我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血腥味,让我浑身不舒服,我忍着恶心又靠近了些,感觉到地板有些发粘,低下头一看,才发现他的血已经淌开了一大片,颜色也有些发紫了——他躺在这里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我走近了,蹲下身,用左手捏住鼻子,再用右手推推他,他没动静,我继续推他,他微微地颤了一颤,张了张嘴说了什么,但我没有听清楚。   他说的很急促,且不断重复着,每说一个字就喘一口气,确乎是不行了,我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似乎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了。   “死了……就死了吧……等老子投胎了,一定要把你们……这些怪物的脑袋拧下来……”   我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让他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是人是鬼。但我仍然保持了斯斯文文的形象,很体贴的晃晃他,把调门拿捏的很柔和:“睁睁眼,我是人,没事的。”   地上的那个倒霉蛋似乎听见了,微微睁了下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那张长得不怎么俊美且沾满血污的脸,但他的确放下心来,又安然的把眼睛闭上了,还附带长叹一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我扯扯他的衣领,却并没有在他的脖子上看见什么怪物常规的咬痕,“被……咬了,没伤到要害吧?可是……哪流的这么多血?要不要包扎一下?”   他摇摇头,嘴里低声说“不是”,然后猛烈咳嗽起来,身体因剧烈震动而蜷成一团,这时我不经意瞥见了插在他后背上的匕首,极有可能是人为——除非怪物会很好的使用除了牙齿和爪子之外的武器。   我很惊讶,这说明在这所医院里应该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与他们是否还活着。   “为什么有人捅你……把你错当成怪物了?”我觉得这样太不可思议,被捅的人怎么也应该喊两声吧,证明自己是人以后不就没事了吗。而且,地上这么多血,都快淌成小河了呀,不是一个两个刀伤就能形成的,他身上应该还有其他伤口。   我把他翻了个身,发现他身上果然有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许多伤口,应该是同一把匕首造成的,这令我更加不理解,在这种情况下,对自己的同类下手干什么?劫财?就算是劫财也没地花呀。该不会是劫色吧。   他妈的,都想哪去了。我狠狠的锤了自己几下,再回头看那个人时,他已经不行了,正垂死挣扎着,随时都有可能停止呼吸。   可是我还什么都不清楚呢,我一遍遍冲他重复我的疑问,但他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喃喃的念叨着什么,这一回我听得很清楚。   “谁也跑不掉,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   我正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无论我怎么问,他始终都保持着缄默,我推推他,他一动不动。他安静的就像死了一样,我小心翼翼地探探他的鼻息——没有一点呼吸了——我怀疑是我不断地推他而间接地导致了他的死亡。   “你别死啊……我还没弄明白呢……”我不甘心的继续摇晃他,尽管我知道他不可能再醒来了。忽然听见了细微的衣料摩擦声,我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就听见了余明磊熟悉的声音:   “我都弄明白了。”   我回过头,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我找了你半天了,你可算是出现了。”我有些欣喜,不过又感觉他出现的太凑巧了,“这个人是你捅的?”   “这倒不是,只是你的动静太大了,我以为出了什么事,闻声来的而已。你们之前聊了什么我也没听见,但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余明磊的语气让我琢磨不清。   “哦,你又不聋,听见就听见呗,我又没想瞒你。”我觉得这种时候这种对话很无聊,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还是赶紧问了蒋函他们的去向然后赶紧走人。   “你想怎么样?”他忽然发问。   “什么‘怎么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摸不清他想表达什么,就咽下自己的话,顺着他说下去,“我还能怎么样。”   “你……不想出去?”余明磊的声音里多了些柔和,但一瞬而过,晕染上了敌意。   “想又怎么样,你以为我还能心想事成啊,那我还在这里傻呆着干什么。”我很诧异之前为什么没看出来余明磊这家伙居然和汤锲一样的话唠,而且还缺乏汤锲的那种幽默感,至少人家还能让我能够笑一笑。   “你出不去是肯定的了,或许……我还能出去。”他忽然干笑起来,在寂静中很刺耳,让人听了觉得不舒服,但他说的话比他的笑声令我觉得更不舒服。   人各有异,谁知道他什么意思,也许只是他的表达方式让我接受不了吧。我没有再顺着他说下去,而是尽量挪动着离他远一点,问他:“蒋函他们呢?我要去找他。”   “死了吧。我就知道你会问他。”余明磊的语气很平静,但我似乎能摸索到一些不甘。他又上前一步,离地上的尸体更近了一些,也同时离我更近了一步,“都死了才好呢。”   我皱紧眉头,打算离余明磊越远越好,而且要尽快——看他的行为很古怪,神经兮兮的,说出来的话也不太正常,和之前看起来不怎么起眼而且胆大心细责任心强的那个余明磊一点儿也不一样,似乎之前的他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一样。   “说实话,他说的你信么?”余明磊俯下身子,打量着尸体的后背,反复摩挲着那个人后背上的伤口,手心里沾上了大片血痕,但他毫无顾忌。这让我看着有些恶心。   “信个屁啊,”我满不在乎的侧对着他,“我都没弄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傻啊,不过只要我弄清就足够了,”余明磊的手停在了尸体后背上插着的匕首上,细细盯着上面的花纹,“而且……我相信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我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及升起,就看见余明磊突然拔起尸体上的匕首并一掠划破了我的脸颊,顿时就感觉脸上一凉,紧接着有粘稠的血流了下来,然后火辣辣的痛了起来。   “你疯了啊!”我捂住脸躲过匕首的第二次攻击,“余明磊!你这是干什么!”   “死了就知道了。”借着隐约的光亮,他脸上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模模糊糊的呈在了我的眼前,让我感觉后背直冒冷汗。他又一次挥着匕首冲过来,我躲闪不及,反应过来时,坐肩膀已经被匕首刺穿,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一瞬间金属利器顶在骨头上的触感与余明磊浓浓的杀意。   他的情绪显然很失控,紧接着他又疯狂的拔出匕首,任上面的血蜿蜒流淌,再一次向我的喉咙刺去。   ——只能活一个,果然还是应了这句话啊。与死亡顽抗,有什么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发现似乎也就算个中篇,不算太长。   ☆、10.拾   第十章.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下子喷了我一脸。我睁开眼,小心翼翼的抹了一把,发现沾了一手的血,殷红色在黑暗中显得很吓人。   在我确定自己没有受伤的情况下抬起头,却看见余明磊和什么东西纠缠着,不时传来他的低骂声。我小心地退回墙角,抹净脸上的血,紧靠住墙壁。我没有立刻过去,只是小心地挪动着,每动一小下,肩上的刀伤就会牵动着猛烈痛一下——但应该没有伤到要害。   终于能看清了,余明磊手里的匕首甩出去很远,他的体力似乎已经耗得差不多了,不再怎么挣扎。余明磊的身边确实伏着一个什么东西——有极大的可能性是怪物,但与之前我们所见到的没有多大力气的护士姐姐差异很大——至少在骨骼轮廓上,都要比我之前所见过的怪物强壮许多。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尽管他随时可能要了我的命。我偷偷蹲下身,拾起遗落在我脚下的匕首,尽量不发出响声。起初打算绕到怪物身后给它一刀,可是瞬间它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立刻停止撕咬余明磊,抬起头反过身两眼空洞的四处张望。   我又尝试着走了一步,那家伙漫无目的的动作一下子变得极具准确和攻击性,几乎要向这个方向扑来。我吓得马上停下脚步。同时在心中确定了这个东西的视觉可以说是全废,是靠听觉寻找猎物的。   “别过来。”余明磊的声音很轻,隐约听见他吸了一口凉气,每说一个字就打一下颤。   我咽口唾沫,就这样呆呆的站了三四分钟,看着那只智商不高的家伙晃悠悠的原地转了几下扑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有抓到。同时也忘了自己刚刚捕获到的晚餐,把我和余明磊丢在了黑暗中,又晃着离开了。   我确定它已经离开很远了,就立刻跑到余明磊旁边,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口。   刚才怪物的出现实在是太突然了,让正在行凶的余明磊猝不及防。同时我心中也有些小庆幸,如果不是怪物的出现那说不定现在就换我没命了。   “咬在哪了?”我轻轻拍拍他。   “脖子。”余明磊微睁开眼,很努力地看着我,眼神有些涣散,“对不起……我……”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撩开他的衣领寻找伤口。一眼就发现了咬伤,我的手也不住打起了颤。情况很糟糕,血糊糊的一片,可能硬是被怪物撕下一块肉。不知道是不是伤到动脉了,伤口正一下一下的冒血,汩汩的接连不断的涌出来,在瓷砖上流淌开来,积了浅浅一洼,并且还在大片蔓延。   以这种速度流血,是撑不了多久的。我手忙脚乱,又因为没有一点医疗知识,就算是脱下衬衫打算给他包扎,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弄不好的话还容易勒死他。   “不用包了。”他的语气很平静,看着我慌张的样子,嘴角居然还牵起了笑意,“把声音放小点,别把那家伙再引来……我……撑不了多久了。”   我停下来,就这样注视着他,用目光描摹着他的眼睛眉毛。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选择的就是这样看着他在我眼前死去。   “早就该死了……”他透过走廊的窗户仰视天空,“快天亮了。”   我把他半扶起,让他枕在我的腿上,这样躺着也许会更舒服些。仰起头,果然快天亮了,藏青色已经被鱼肚白晕染开。在这个方向看,天空压得很低,几乎要与地平线相接。   “我死了以后……别告诉他们,”余明磊努力看着我,“尤其是蒋函。”   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呆呆的和他一起看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天空即将破晓。   “我……还是……算了。”余明磊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闭上眼睛,“我恨他。”   我拥紧他,呢喃着:   “我知道。”   就这样一遍遍的呢喃着,一直等到熹微的光斜斜的映进无边的走廊,将我们笼罩起来。地板上的血凝结了,渐渐变成紫红色。   他也就这样静静地枕在我的腿上,一直到完全失去知觉。   ……   最终我咬咬牙把他平放在地上离开,打算去找蒋函他们。刚刚走出去十几步,我似乎听见余明磊在喊我的名字,一遍遍的喊着,似幻似真,朦胧不清。但我确实是听见了,我欣喜地转过身,却怔住了。   余明磊不见了!   这不可能!在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内,就算他活着自己走了,也绝不会这么快。我看看走廊里,空空如也,前后左右除了傻站着的我连个人影也没有。   我三两步跑回去,地上的血痕还在,遗落的匕首也在,一切痕迹都在。但惟独他不在了,就连我脱下的衬衫都原样的铺在地上。   这时,我忽然发现,先前的那个半死不活被匕首捅死的人,也不在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仿佛听见自己的脑子“嗡”一下子响起来,变得混乱不堪。   周午,周午……镇定下来……   我深呼吸几下,拔腿就跑,必须要赶快找到他们,把这些事情都说清楚。余明磊是否还活着我不确定,但我可以百分百确定的是,那个被匕首刺到的陌生人肯定是死了的了,绝对不会错。   死掉的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而且这发生的一切也不是我的幻觉,真是太……可怕了。   我一路跑着,脑海里飞速的闪过了这一连串的事情,放映完以后,我的脚步骤然停下了。   如果说那个人真的不是余明磊捅的,那又会是谁呢?也就是说,在这所医院里,除了我以及我所见到的人,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当然这仅仅是一个猜测。这样一来,就又出现了一个疑点,如果同样是人的话,为什么还会出现对同类下狠手的事?   又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在我们这个队伍里,还存在着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也许……这种事是郑淑怡他们干的?这是我最不敢想下去的一种情况。   还有就是,“只能活一个”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我不能再想下去了而且也不敢再瞎想了,这样会疯了的。我没命的跑着,在大楼里跌跌撞撞。一直到自己跑到不住作呕,一口气没有上来,只觉得眼前一黑,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了起来,终于支持不住,一头栽了下去,任何知觉都没有了。   有细微的水淋在我的脸上,一直渗入我的脖子里,在七月的炎炎酷暑中让我稍微感到凉爽,促使我睁开了眼。   还什么也没有看清,就听见了蒋函惊喜的声音:“醒了醒了,看来我之前囤积的雨水果真派上用场了!”   “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蒋函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只是脖子和肩上都包着厚厚的纱布,带着嗔怪的语气问我,“你后来跑哪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余明磊呢?”   “我……”我忽然想起余明磊的话,但又因为事情太过于诡异,我就把从头到尾给他们讲了一遍。尤其着重讲了人死后居然会莫名其妙的消失。但是我偷偷地略过了那个人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只能活一个”。这句话余明磊听后都发了狂,让更多的人知道后又要闹出怎样的腥风血雨啊,而且也没有什么依据的一句话,说出来只会给人添堵,伤了大家的和气。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我看看四周,我们依旧回到了那个小仓库,只是出发前与现在比多了两个人罢了。   “还说呢,”郑淑怡的脸色很难看,伸出巴掌恨不得扇我的脸,“我们看见你的影子一掠就过去了,谁也没认出来。蒋函说看跑步姿势有点像你,我们就追过去看看。没想到你一下子就栽倒过去了。”   “你当时跑的那么快,搞得我们都以为你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你呢。至于么,这么玩命。”   我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几声,岔开话题问他们一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家就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开了,止都止不住,听得我脑子差点炸开。最后由蒋函帮我总结了一下,才终于把他们一路上发生的事情理清了。   现在我把整个事情重新梳理一遍,以便于更好的让自己的头绪保持清醒——我也确实在其中发现了一些问题。   在大厅遇见怪物以后,大家都像我一样走散了。陈霖是一个人,一直缩在角落里,到怪物差不多没什么力气了才出来,还算平安。相比起来,郑淑怡、汤锲与余明磊这个三人小团伙的运气就要糟糕多了。   他们一路都在跑,一直到快出了住院部门,郑淑怡才发现我、蒋函、陈霖居然不在这里,于是他们又折回去找我们。可路还没走几步,也许响声有点大了,迎头就撞上了怪物。后来就一直被怪物追赶,再加上路不熟,就直接被怪物逼进死路了。   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郑淑怡决定自己和汤锲来引开怪物,余明磊去找我们顺便搬来救兵,但没有想到余明磊在权衡利弊后再也没有回来。汤锲和郑淑怡差点丧命。眼看着就没什么希望了,这时候陈霖和蒋函又闻声赶到。再加上蒋函的伤比较严重,情急之下,郑淑怡只好选择了先躲入病房,能拖多久拖多久,等人全了跳窗跑。   一楼的窗户上虽然有防护栏,但是因为时间长了,铁栏已经锈迹斑斑,用力掰几掰就掉了。   当郑淑怡准备破坏掉铁栏时,忽然看见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3求点击   ☆、11.拾壹   第十一章.   “等一下!”郑淑怡一松手,整个人从窗台上掉了下来。   “怎么了?你没事吧?”她身边的陈霖也吓了一跳,赶忙去扶她。大家也都是一头雾水,到底是什么才能让郑淑怡如此的慌乱。   郑淑怡摇摇头,一言不发的捂着肩膀站了起来,起来后就快步跑到窗户旁,死死地盯着院子里的一个角落。   “郑小姐,你快点啊,它撞门撞的更厉害了!”汤锲看着门的振动幅度更大了一些,不觉有些慌张,“它要……进来了!”   “我刚才好像看见了有两个人追着跑,手里还拿了什么类似于……匕首的尖利东西,绝对不会错。”郑淑怡没有理会陈霖,而是沉浸在刚才看到的景象中,“就朝住院部跑来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是不是余明磊和周午?”汤锲紧张起来,“他们俩关系没有这么差吧,平时也不见他们有什么矛盾啊。而且就算是有其他纠葛也不至于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挑起来吧。”   “应该不是他俩,余明磊的衣服颜色那么显眼,我不会看不见的。”   “如果不是他俩又会是谁呢?而且还会有谁呢。”陈霖转念一想,“你的意思不会是说这医院里面……还有……还有我们没见过的人吧。”   “对,有可能。所以我必须出去看看。一方面是确定一下这两个人的身份,再顺便找找周午。”   “可是蒋函怎么办?”陈霖把背上的蒋函松了松,放在了地面上,让他的头靠着墙,“血是止住了,但他的情况看起来还是不太好。翻窗跑就够呛,硬冲肯定是不行。”   “先把他放在椅子上靠着吧,等消灭了那家伙后再背走他。”郑淑怡把手放在门把上,剧烈的振动几乎让她无法握住门把手,“一会儿我喊一二三就开门,你们先拿好任何可以利用的武器,只要他第一步一迈进来,咱们就开始主动攻击——最好是一下毙命。   郑淑怡顺手抄起桌子上的台灯:“尽力而为吧,反正不是它死就是咱们亡。我要开始数了,做好准备。”   “一、二、三!”   她一拧动把手,正在撞击门的怪物一个踉跄,差点栽在郑淑怡身上。郑淑怡吓得后退一步,不敢直视那张腐烂流着脓水的脸。她紧闭上眼睛,狠狠地用台灯底像怪物的脑袋砸去,溅了自己一脸的绿水,不过幸好没有让怪物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最后陈霖高高举起板凳,像怪物的脑袋扔了过去。没有想到怪物的腐肉那么脆弱,“咔”的一声那怪物的脖骨就折断了,丝缕连接的肉竟没有支持住它的脑袋,硬是晃了几下后,它的脑袋与身体彻底分家了,喷出了大片紫黑色的粘稠液体,然后轱辘到一旁了。   “这么不经砸,”汤锲极力掩饰住自己刚才的慌张,放下了手中重重的医疗仪器,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它有多厉害呢,其实只要人多也就没什么了。”   “这东西难死着呢——”幸好陈霖早有准备,把与脑袋分了家但仍想扑来的身子砸了下去,直到打的粉身碎骨,“好几次了,现在终于可以断定,这个家伙居然离了脑袋仍能保持攻击状态。被它指甲抓一下就能撕掉半块皮。”   “赶紧走。”郑淑怡看着陈霖背好蒋函,然后转过身快跑起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这么半天了。快点,再过一会就天亮了。”   不巧的是他们转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那两个人,也自然没有找到我和余明磊,甚至他们就差一步就要踏入我所处的走廊中,但是他们在徘徊不停后觉得可能性不大,于是就离开了。   ——————————[回忆结束]   后来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但我仍是会忍不住嘲笑他们的智商,如果他们来得早一点余明磊或许就不会死了。   “不过人死后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还真是个问题。”蒋函思考起来。   “对了,周午,”郑淑怡把我从心事里拽回来,“那个被追杀的人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啊……没有……他还能说什么,我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我不敢直视郑淑怡,后背渗出了冷汗,当然我也的确撒了谎。这个时候很有必要转移话题,“刚下完雨,在仓库里呆着又潮又闷,难受死了,要不……我出去走走?蒋函,你也来吧,就在门口透透气,也不远走。”   “啊?好。”蒋函拍拍身上的灰,站起身。   “我也去!”汤锲也想起身。   我赶紧摆摆手:“别别别,还是我和蒋函单独相处吧……啊哈,你也知道的,所以你看……就别跟来这么多人了。”   硬着头皮迎着众人的那种目光讲完一串话,我立刻失魂落魄的拽着蒋函跑了出去。   “你也别太在意啊,”我讪笑着和蒋函道歉,“我也不是故意那么说的,主要是有事情想问你,又不希望别人跟过来。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蒋函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敛了起来:“哦,没关系。什么事?”   “其实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随便问问。”我放低了声音,“你和余明磊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哦,忘了问他。”提起余明磊,蒋函不知道为什么就变得面无表情了,“他死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我也正好想说这事。不过他也不一定死了,或许还活着,我现在也找不到他的尸体了。”我试探性的说,“他死之前说不让我把他死了的事情告诉你。”   “哦。”   “他还说……”我看蒋函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就叙述出了余明磊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恨你。”   说完以后,我偷偷瞥了蒋函几眼,果然,他的神情改变了,变得很复杂,让我捉摸不清。   “那你回答什么了?”蒋函忽然问我。   “我还能回答什么,我又什么都不清楚,那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我在院子的角落里蹲下身,“我就敷衍了一句‘我知道’。”   “嗯,”蒋函低着头,“我没有想到他会死。”   他也蹲了下来,用手臂环住头,把脸埋在膝盖上,安安静静的呆了好半天,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了细微的抽泣声。   “诶,你哭什么啊……”我赶紧过去安慰他,“仇人死了不应该挺高兴的么。”   蒋函抬起头,眼角微微泛红。他毫无目的的看着前方,视线没有在任何地方定格,只是呆呆的任目光飘忽。   “他回不来了,”蒋函的声音带着哽咽,但紧接着就说出了让我震惊到无法言语的话,“我们过去,是恋人。”   ————————[蒋函的过去]   蒋函第一次见到余明磊时,才刚刚十八岁,正在上高三。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他与初恋的相遇居然发生在一个如此不合时宜的年龄而且还那般仓促。   在很久很久以前,蒋函就认准了自己是喜欢男人的,但究竟是喜欢一个什么类型,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一直到遇见余明磊之后,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高三的最后一个运动会过后,蒋函班里几个关系不错的男孩子打算出去聚一聚,正好趁着高三刚刚开始一切还都不太紧张,也同时是为了留下些什么回忆。本来蒋函就一直扮演着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色,但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被一同拽去了。   那是蒋函第一次遇见余明磊,只依稀记着是哪个同学的哥哥,甚至连余明磊的弟弟究竟姓谁名谁都不记得了,但余明磊那天的着装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就连上面印的细小的图案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就可以在脑海里清晰地浮现。   余明磊很喜欢明黄色,而蒋函也很喜欢看他穿明黄色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暖暖的好像鸭蛋黄的颜色总让蒋函觉得很治愈。   就这样,蒋函与整整大自己十岁的余明磊在一起了。长久的相处中,是谁先对谁动的心,蒋函也不清楚了,也或许是所谓的一见钟情。   那段日子也确实过得不错,一直持续到蒋函高考结束,他们甚至瞒过了所有人。余明磊对蒋函一直是很柔和的,一直保持着起初的温热。这就让蒋函恍惚觉着,就这样真的能消磨掉一辈子了。   余明磊从来不和蒋函发脾气,很多时候都是蒋函在无理取闹。有的时候,一个拥抱,暖暖的,就会让蒋函感到平息。如果真的能这样让时间过去,亦不失为是一种幸福。   他们间的第一次矛盾发生在蒋函十九岁时。甚至连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或许都要从这件事情追溯起。可当时忍了两年,后来却连一天也忍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12.拾贰   第十二章.   余明磊要结婚了!   蒋函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直到他的大学同学神秘兮兮的告诉他,自己在逛街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余明磊和一个女人手牵手闲逛,动作亲昵得很。   “呐,离的太远,我也没拍清楚。”看蒋函不相信,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还拍了照片让蒋函看,“你也真得看好他了,搞不好哪天就和别人跑了。”   尽管他手机的像素很渣,距离也很远,朦朦胧胧的也看不真切。但蒋函可以断定的是,照片上的那个男人,的确是余明磊。他依旧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服,笑得很高兴的样子,只不过,他的笑容并没有给蒋函,而是很大方的给予了身边那个披肩发的女人。   蒋函直接跑到冲洗店把这张照片洗了出来。等冲洗出来拿到手中后,蒋函恶狠狠地攥着它,盯着上面背对着自己的女人大声咒骂着,他甚至冲动中想往那张照片那个女人身上用红笔画个大大地“叉”。但他最终忍住了,只是拿着照片立刻去了余明磊家,一分钟也没耽搁。见到余明磊后就重重的把它拍在了桌子上,扭头就走。   余明磊凭什么对她笑的那么开心。蒋函心里很难受,他只觉得如果余明磊给自己道个歉承认错了,并且告诉自己那个笑容算是施舍给那个女人的,他就算是原谅余明磊,而且和好如初。   可是蒋函始终没有等到。到最后整整冷战了两个月,蒋函先沉不住气了,主动给余明磊发了短信。   结果这次他的确等到了余明磊的回复,但那几个字却让蒋函看的触目惊心,自己的心也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挖去了一块一样,汩汩的向外涌着血,很痛很痛。   “对不起,我要结婚了。”   这是余明磊在那一年最后一次再和蒋函联系,也是蒋函第一次见余明磊这么一本正经,连标点符号都认认真真的加了,蒋函明白,真的该死心了。   他们完全失去了联系,一直到蒋函二十岁生日过去了一个月后。   那天晚上,蒋函在外面呆了很久才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打开门后,任何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任何有人进来的征兆都没有,和平时一模一样。   所以赫然映入眼帘的余明磊自然会吓蒋函一跳。   桌子上还摆放着残留余温的饭菜,显然是余明磊提前做好的,而此刻他正仰面朝天的趴在床上,睡得很沉。   蒋函很想把他立刻赶出去并且同时把钥匙索要回来。但走进后,他停住了,只是扯来一条被子,轻轻盖在了余明磊身上。   就再原谅他这一回吧。蒋函知道,其实在自己心里,早就已经原谅他了。   余明磊醒来以后,蒋函又装作黑着脸不理会他,而余明磊也一声不吭,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这就让心情本来就很糟糕的蒋函看着更生气了。   最后蒋函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干脆下了逐客令,余明磊这才吞吞吐吐的告诉蒋函,他不结婚了。   那一刻,蒋函只觉得自己用心花怒放形容都不够,更多的是一种激动,渐渐变成了疯狂。   于是,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两年。蒋函二十一岁那年,他们才彻底分手,把各种纠葛不舍都抹得一干二净。   这一次依旧是余明磊先放手的,他是一定要结婚的。   临走前他告诉蒋函,他已经年纪不小了,必须结婚了,不可能就这样和蒋函混一辈子。   他最后对蒋函说,这两年的日子也却是没什么意思,他们的关系都快成为一种负担了,不冷不热,平平淡淡。   蒋函很伤心,但包裹着他更多的,是一种愤怒——原来余明磊把这和自己在一起的三年都全部当成混日子。   于是,余明磊婚礼当天,蒋函不请自到,而且还完成了自己的计划,甚至成果远远高过自己预期的目标:很高调的带着一帮人搅了婚礼,并且附带计划之外的就是把新娘子当场气哭。余明磊当时的脸色绝对要比调色盘中的颜色掺和在一起还复杂。   其实在当天晚上,蒋函就是后悔了的,自己本应该去祝福他的。毕竟,都在一起三年了,也应该互相理解的。最起码,要找事要闹也不应该在人家婚礼上闹。   有的时候,蒋函又感觉毫不后悔,余明磊就是活该。婚礼上闹一场远远还不够,应该再多捅出点事才好。蒋函本来就是一个很任性的人,每次只要稍稍动了一点道歉的念头,都又被反复的纠结与任性压下去了。   后来他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余明磊并且放下自己的任性了,因为余明磊离开了,带着一家人搬去外地了,据一些流言说是为了故意躲开蒋函的。   蒋函也可以不再去想了,并且打算心平气和的再开启一段新的生活,收获自己新的爱情。但无奈的是,他一直没有遇见一个让自己全心全意沉进去的人。   生活再努力改变也谈不上新,依旧是平淡无聊,平时偶尔在讲堂上露个脸,剩余的大部分时间他都用在了打工赚钱上——要赶紧换房子,远离这个自己和余明磊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出租屋。实在没什么事情干的时候,蒋函偶尔会想到去泡吧,不过因为酒量太差,经常烂醉而归。后来想起来醉酒后横穿马路的事有点后怕,就果断连酒也不喝了。   他还差一个月就要二十二了,在乏味的生活刚刚步入正轨时,突如其来的事件又让一切都不正常起来。   自己又一次与余明磊相遇了。   当余明磊见到蒋函时,也是一样的吃惊。谁也没有想到,再次相遇居然不是他们幻想中的伤感与浪漫,反之,是一个连大门都找不到的鬼地方,而且生死的线还一直悬挂着。   更让蒋函生气的不是余明磊一路以来一直刻意的躲着自己,而是面对蒋函和其他人的暧昧,无动于衷也就算了,可恨的是还能非常自然地起哄。   ——————[过去结束]   我就这样目瞪口呆的听蒋函讲完了这个无比荒谬故事。过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问他:“那啥……也就是说,你跟我的一切一直都是在故意气他?”   看着蒋函愣了几秒,随之点点头。我感觉心里一下子搅得很复杂起来,也说不出是伤心还是觉着可笑。   “我猜也是,”我挤出笑容,“我说呢,咱们一直都是朋友。”   “也不完全是吧,”他站起身,直直的看着我,我在他的目光中能感觉到灼热的温度,“我挺喜欢你起初穿的那件衬衣的。”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丢在住院部的那件衬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而且那件衬衣很旧了,灰白色都有些微微发黄,扣子都掉了好几颗了。   扣子?对了,掉了的扣子都换成明黄色的纽扣重新缀上了,明黄色会不会是他喜欢的原因?   “啊哈,你说的是扣子颜色吧。这就好,等出去了我送你一包,没事,我当时买了一个小匣子的。”   蒋函看着我的样子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不得不说真的很好看,微微打卷的头发在雨后初晴的阳光照耀下呈现出自然的棕色,绒绒的依偎在一起,搅成一团,让我联想到了雏鸟颈上柔软的毛。   “其实我也很喜欢你说话的声调和语气。”他继续注视着我的眼睛,透过他亮亮的瞳,我在其中看见了自己稍微慌乱的表情。   我“啊”了一声,心里忽然涌上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让我忐忑不安。   “我已经找到开始新生活的方式了。”   我看着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干笑几声,装模作样的用手在空中忽闪几下,“天越来越热了,一会就晒成干了。要不别在外面晾着了,先回去吧。”   我真的不希望他把我们之间那层薄薄的纸捅破,那会让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种不由自主的抵触和不知该如何面对的情绪会让我无法稳定下来。   我听见蒋函在我身后叫了几声我的名字,我装作没有听见,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他却几步小跑着跟了过来,毫不犹豫的说出了我很害怕听见的东西,而且让我听得很真切。   “周午,我喜欢你。”   我停下了脚步,扭过头,勉强抽动了几下嘴角,给予了他一个尴尬的笑:“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吧……我不喜欢男人。”   紧接着我就头也不回失魂落魄的跑掉了。   当我离仓库门还有几米多远时,我就清楚地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郑淑怡正歇斯底里的喊着什么,虽然听不清她究竟在喊什么内容,但是我可以知道,她此刻一定是愤怒到了极点。   我刚想推开门进去看看,里面却主动把门打开了。汤锲一脸怒色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差点儿和我撞了个满怀。   走在后面的蒋函也快步跟了上来,拍拍我想要说刚才的事,但被我打断了。   “一会再说,”我的目光不敢直视他,“先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汤锲,你也进来,”我把愣在门口的汤锲拽进仓库,“等把事情说清楚了我们一起来商量对策。”   汤锲甩开我的胳膊,满脸不情愿的跟了进去。嘴里还嘟囔着什么,隐约听见是在咒骂郑淑怡的。 作者有话要说:     ☆、13.拾叁   第十三章.   “汤锲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看向郑淑怡,“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可是……”   我打断了郑淑怡接着想要说的话,而是用我的方式重新帮她表达了出来,“你不能带走所有的食物。”   汤锲的脸色顿时就变了,由刚刚得到我认可时的那种趾高气昂的得意转换成了受了欺骗一样的愤怒,简直变得比翻书还快。   “你他妈的算谁啊,管我?”他狠狠地把手中握着的罐头砸在地上,铁皮立刻变了形,轱辘着到了墙角,“这些食物算你的还是算谁的?老子爱拿多少拿多少,轮的着你管?有本事别对我指手画脚,你也少来这一套!”   汤锲的话音落下,仓库里安静的出奇。过了好半天,郑淑怡才说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也好,我也不拦你,咱们也不算一道上的人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食物的事情可以另谈,而且周午也说了,只要不拿光就行,你自己看着办。前提是得给我们也留条活路,剩下自己看着处理吧。”   气氛就这样变的更加的尴尬了,郑淑怡已经提到以后他走他的路,证明汤锲和我们已经散伙了。陈霖忽然看看我又看看郑淑怡,想要说什么,但目光转到汤锲正在生气的脸上时,他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哗啦啦”几声翻弄食物的声音使气氛稍稍缓和了些,汤锲气呼呼的把仓库里本来就不多的食物狠命的往一个小纸箱里头装,一直到塞得满满的怎么也装不下了,他又脱下上衣,把它扎成一个口袋,又填上了一瓶瓶的矿泉水。   然后他就起身,拖着极重的水和罐头出了仓库,走时还不忘发脾气的一摔门,大声的在门口喊了什么,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就跟着那姓郑的等死吧!”   他走以后,陈霖立刻蹲下来仔细清点了罐头的数量,半天才有些呆滞的转过头,问郑淑怡怎么办。   汤锲走时几乎带走了三分之二的食物和水,给我们所剩下的,连一个小纸箱都装不满。   郑淑怡摇摇头,“不错了,起初他要带走所有的。”然后她瞪了我一眼:“他那想法有什么好的,你偏偏还要放他走。”   “拦也拦不住的,”我打了个哈欠,“说不定这样做双方的活路都会更多些,比硬要聚在一起生存下去的几率要大得多,毕竟人心不齐了,遇到屁大点的事都有可能拆台散货不说,连命都可能会搭进去。”   郑淑怡或许听我说的也似乎有些道理,于是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又一脸忧心忡忡的去研究食物问题了。   陈霖忽然推推我,然后又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过了一会才吞吞吐吐的说:“我觉得……汤锲说的方法没用……”   “为什么?”正面对着食物的郑淑怡头也不抬,“说不定真的可以找到什么契机呢,当初我听到他的计划都有点激动了——多一种方法也就差不多是多一条活路了吧。”   “我这也只是个人看法,”陈霖无奈的叹口气,“他说的那种再回自己起初苏醒的地方去寻找出去以及活着途径的方法,我也试过。”   “啊?”郑淑怡停止了手中摆弄罐头的动作,转过身来,眼睛睁得很大,但脸上能看到更多的不是吃惊,而是很浓重的怀疑,“什么时候?你不是说醒来后一出门就看见我了么?”   “对。”陈霖提醒郑淑怡,“后来我不是又说厕所空气不好要在外面透透气么,顺便看看外面的情况,你还记着么?”   “我有点印象了,”郑淑怡接着盘问陈霖,干脆扔下了手里的罐头,“然后你就回去了?有发现什么问题么?”   陈霖摇摇头,幅度很大:“什么也没有发现,和我刚刚醒来时看见的感觉到的都是一个样。”   “会不会是你搜查的不仔细?”   “不会吧……我很认真的看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你怎么不早说?!”郑淑怡拍了陈霖一巴掌,“那你为什么不拦住汤锲!”   “就算我说了他也不好好听啊,你看他那驴脾气。他那个人,偏偏要自己去试试去看看才信,就是我向他保证我没瞎说,他也不会信的。”   “那……既然都到这地步了,接下来怎么办?”   “谁知道汤锲是在哪里醒来的?”郑淑怡环视着我们三个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蒋函身上,“你知道么?”   一直在发愣的蒋函突然被点名,就更是愣在一边了:“啊?我没听他说过啊,我和他不太熟。”   “那你呢,周午?”郑淑怡没再搭理蒋函,转过身来问我。   ”他当初有没有在闲聊中提到过?我记得似乎……说过吧,“我努力回忆着,但只在脑海里有一个模糊的虚影,“记不太清了……陈霖,你记着么?”   “大概……大概是……”陈霖忽然眼中有了光亮,变得很兴奋,“住院部!”   “好像他和我专门说过呢,他当时还说自己幸运,一个怪物也没遇到。后来闲逛时见到了咱们反而被怪物黏上了。”   “但是……”陈霖又支支吾吾道:“具体是哪一层我忘了……”   “他在住院部?”郑淑怡问他,“你确定吗?”   “嗯。”   “走。”郑淑怡起身就要去推门,却被陈霖一把拽住。   “去哪?”我也起身。   “去找汤锲。”郑淑怡接着问。“郑淑怡接着问,“你们谁愿意和我一起去?不愿意去的就留在这也行。”   “找汤锲干什么?!”陈霖激动起来,“住院部很不好走啊,那么多怪物,我们不能进去陪汤锲送死!”   “不行,万一汤锲死在那怎么办?”郑淑怡的情绪反而变得很平静,“他手里还有那么多的水和食物,就单单凭这一点,我也得把他找回来。”   “行,那我去。”我觉得郑淑怡说的有些道理。   “那我也去吧……”陈霖似乎很不愿意留在这里,尽管一脸的不情愿,但他还是提出和我们一起去。   “要不蒋函你留下吧。”郑淑怡推开门准备走,看蒋函没什么要离开的意思,就决定让他留下。   “这么快就走吗?”蒋函站起身,“周午去我就去。”   我刻意的别过头去,感觉脸上微微发烫。   “那现在就出发。”   ……   “天亮着兴许会好找些。”七月末的中午在外面站着简直像在受火刑,就连我这种比较抗热的体质此刻都是汗流浃背。   “赶紧进去吧,里面阴森森的,说不定会凉快些。”我看蒋函在太阳光下站着发呆,就拍拍他。   “嗯。”他对我主动搭话的行为感到很意外,“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你别讨厌我。”   最后一句话是他在我身边悄声说的。   我很害怕别人会察觉到什么,我一向是一个很在乎面子的人,严重到导致最终失去了很多,但当我觉醒过来时,失去了的也再也回不来了。   当时我什么也没多考虑,只是一边把他往住院部里推,一边道:“不会讨厌你的,虽然算不上出生入死,但也可以说是一路扶持了。”   “那……你是怎么决定的。”蒋函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下意识地甩开了他的手,离他远了一点,“你也知道的,我不是……我相信你也不是对我真有什么意思,是不是余明磊的死对你刺激大了点。从这出去以后在家里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或许会好些。”   蒋函有些耍脾气的别过头,反驳道:“不是。”   说完后他故意赌气放慢脚步,偏要和我拉开一段距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能不能先把汤锲找到后再和我谈这个?”对待心智不成熟的孩子还是尽量要温和一些,我记得陆仁曾经这么告诉过我。   “你少管我,我想走多快就走多快。”他放大了声音,好像故意要让别人听见一样。   郑淑怡果然回过头来,“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们先去找汤锲吧,我一会就追上来。”我转身也停下脚步,“你走不走?”   “你少用这种威胁的口气和我说话!”蒋函干脆一动不动的停下了。   “行,”我看到他这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但我仍然强压制着不和他吼起来,“你就慢慢任□□。”   “我任性?”我还没怎么样,他反而先发起了脾气,“明明是你忍耐能力差吧。”   “那我走,你就在这呆着吧!”我最终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像火山喷发一样将所有的愤怒都涌了出来:“我告诉你,蒋函。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娘,我确实没资格管你。我也的确脾气大,但是你听好了,我周午,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你!”   说完以后,我看都没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这一走倒是爽快,脑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沸腾,一阵发泄后,轻松了不少,但同时也像我浇了一盆冷水,把我不理智的火苗一下子浇灭了。   蒋函不会出什么事吧?万一有怪物袭击他怎么办?   ——他肯定知道跑的,这么大人了,而且离门又那么近,跑几步就到院子里了,往哪跑都能躲着。   ——万一他跑不过怪物怎么办?   经过反复的内心斗争后,我还是选择了停下来,看着前头的几条走廊和楼梯口,我也不知道郑淑怡和陈霖怎么了,转了一圈也不见他们的影子。   我狂奔起来,争取用最快的速度到达蒋函刚才停下来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QWQQQQQ   ☆、14.拾肆[完结]   游戏而已14.   “蒋函?!”我忽然瞟见角落里有一个蹲着的人影,看轮廓身材和动作都挺像蒋函,就连身高都差不多。   看来我来的没错,他果然是不好好回去,乱跑一气。   “嗯。”他声音很小的应了一声,我确定是蒋函后走了过去。   “好了好了。”我也蹲在了他身边,尽量使表情更有诚意,“我错了,给你道歉还不行么。”他却像没听见一样,一动不动,也不搭理我—我就知道他还在生我气。   “我刚才说的话你就当北风刮,就当我在瞎说我全部收回。”我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发誓。   蒋函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只好干笑两声,讪然道:“那……你不生气了就行,我就先去找汤锲了啊,一会你自己回仓库去,别乱跑。”   “哇啊—”我话音还没落,就被蒋函一下子扑倒在怀里,脑袋直接撞在了墙上,生疼生疼的,我呲着牙揉着脑袋,弄不好脑袋上真的撞了一个大包。“你……干嘛这么……”我疼得直吸凉气,正独自气愤着,蒋函忽然凑了过来,幸好我反应机敏,及时的把脸别了过去。   蒋函停住了,咬咬唇什么也没说,把脸埋在了我的怀里。过了一会,我感觉到有水气透过了我的衣服渗在了身上。   “蒋函?”我拍拍他的脑袋,“男孩子总是哭干什么,别哭哭啼啼了啊。”   他不但没有收回眼泪,反而还搂紧了我的腰,把眼泪鼻涕一股脑的全部蹭在了我唯一一件贴身背心上。   “恶心不。”我忍住嫌恶抬起他的脑袋,帮他理了理绕成一团乱七八糟的头发,用手背把他的眼泪抹净,“帮你擦擦,别抹到我身上。”   他茫然地看着我,最后将涣散的目光集中在我的脸上,我一个不留神,他的嘴唇飞快的在我唇角碰了一下。   在短暂的温度过去以后,我有些发愣——这样猝不及防的感觉,在很多年后回忆起来,真的很美好。   蒋函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将脸又埋在我胸前蹭了蹭,把鼻涕眼泪擦净,才终于破涕为笑,对着我衣服上一道一道的“杰作”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去找他们吧,我……以后不乱发脾气了。”他主动拉我起来,而后什么也没再说,也真的没有再耍小孩子脾气,只是紧紧攥着我的手心,传递过来温暖的感觉。   那一瞬,我忽然感觉有一种冲动涌了上来,却生生被自己压制了下去。   “他们也真是的。”我别过脸故意不去看蒋函,将目光转移到了几条走廊中,蹲下来寻找有没有留下些什么痕迹,“不声不响的,到底跑哪去了?”   “周午……”站在电梯旁的蒋函忽然小声地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我走了过去,“你没事吧。”   “没……周午,你过来。”蒋函向我招招手,然后蹲下,指着电梯门的缝隙。   “这是什么?”   “我看看……”我蹲下身,吓了一跳,从电梯门缝中渗出了丝丝血痕,还算是新鲜,周围有凌乱沾着血的脚印,看鞋印的大小,应该是一个男人的。   “会不会是陈霖或者汤锲?”我蹲下身在血迹上抹了一把,倏尔收回手,却还是沾上了一片血痕。   如果汤锲或陈霖真的来过这里,那这些血又会是谁的呢?他们两个人中的?还是……郑淑怡?   “电梯就在一层停着,要不要打开门看看?”蒋函把手放在了开门按键上,准备按下去。   “停!”我一把拽回他的手,“先别打开!万一有怪物在里面怎么办!?”   “也是。”蒋函退回身,问我,“那还能怎么办,就这样干等着?”   “先等等,”我用手示意他把声音放小些,然后将头贴在电梯金属门上,没有丝毫的动静,“先做好开门准备。”   隔着一层冰冷的金属,里面显得异常安静,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听了好一会,我倒是被金属门的冰凉冻得打了一个寒颤。   “你说人失这么多血还能活着么?”蒋函蹲下身仔细看了看,问我。   “不确定。”这确实很难说清,不过按这种状况看来,里面就算是有人,也是个死人了。   “你说受伤的还能有谁呢?”我实在想不出会有谁出手伤人,“或者是怪物?”   “先打开门看看吧,如果有怪物就小心些。”   “好,你在后面站着,我开门了。”按下开门键,电梯门向两旁缓缓收去。   里面的情形呈现了出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一身寒意,而蒋函刚一探过头,就干呕起来。   满地都是血。在不大的封闭空间中,打斗过的痕迹非常明显——喷溅了一墙的血点子,有的血都喷溅到了电梯顶上。正对着我的有一面贴在电梯里的镜子,我的脸呈现在上面也是血迹斑斑。   在满地刺目的血红中,却丝毫看不见任何人,地上隐约有一个躺过的痕迹,虽然不清晰,但可以确切的看出是个人形。   “人呢……”我疑惑地四周看看,可这么小的空间压根就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蒋函倒很平静地靠近镜子,用袖口把镜子上的血污擦干净,镜像看上去不再那么扭曲了。   “会不会死了以后消失了?”蒋函问我。   我没回答,蹲下身对那个人躺过的痕迹比划了一会,想知道是不是我认识的某个人的身材,但也没有什么结果——整个痕迹太过于模糊了。   而蒋函什么也不做,只是凝视着镜子。   “这个人的姿势应该是半蹲半躺的。”我继续比划着,“你说这个人的身材更像谁呢……汤锲?陈霖?”   “蒋函?你说话啊。”   蒋函没有理我,还是死盯着镜子,凝视着镜中反射出的自己的背后。   “他们不是曾经说过有看见过别人出现吗,你说会不会是其他人?”蒋函依旧没有回头,不过动动嘴唇,却一下子点醒了我。   “可能吧。”我还是弄不明白,“那你说如果有其他人的话,也不至于一见面就杀人吧……难道是因为……那句话?”   “什么话?”   “没和你说过么?唔……可能是我忘了,当初就是怕其他几个人起什么歹心,才没有说的。”   “大概就是说……”   “蒋函?!你这是干什么?”   镜子忽然被他摘了下来,一个空空的洞口显了出来,深邃的黑不知道通往哪里。   进去看看?还是……   我正思忖着,一阵眩晕让我倒了下去。   ……   …………   【一年后】   我独自一人坐在自己开的花店里犯困,又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与一年前的事情完全吻合。   我不愿意醒来——我害怕失去蒋函的温度。   一年了,反反复复,再一次反复,没完没了的重复着一个相同的梦,重复着蒋函的影子。致使我开始怀疑,一年前发生的一切,会不会也仅仅是一场幻梦呢?   不过我确实是失踪过一段时间,醒来后却在自己家了。   再后来,我没有打探到过任何关于蒋函的消息——不过我去找过那所医院,它是确实存在的。   我揉揉脑袋,告诉自己,不过是一个梦罢了。然后起身,侍弄发干的花草。   到了正午,天有些阴了,也没什么客人,我就继续坐下,闭目养神。   花店的门被推开了,我也懒得去管,只是微微睁开眼,看门帘外的人影兜兜转转。   那个人忽然在一束满天星旁停下了,用我最熟悉的声音说:   “有人么?这花……怎么卖?”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QWQ第一篇文,圆满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